第二天，程念一行人带着行李坐上了去云南的飞机。
几小时后落地昆明，换了高铁，最后又到了城镇换大巴，摇摇晃晃的往深山密林脚下而去。
一整天都在车上，程念和钟明毓都还好，钟明镜和钟明楼脸色很差，钟明奇就全程捂着嘴。
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两边高深绿林昏暗摇曳
所有人都脚下发虚，钟明奇跳下来蹲在路边嗷的开吐。
车上也稀稀拉拉下来了几个同路人，大多数都穿着本地少数民族服饰的中老年人以及部分外来的年轻人
除了程念几人以外，另外那三个陌生的年轻人，带着背包和相机，一下车就拍来拍去的。
领着他们几个人的是一个普通话带着浓重口音的包头老乡。
他下来看见了钟明奇蹲在地上吐，哈哈哈的笑。
笑完才将干瘦的手塞进深蓝斜襟里掏出了一把干瘪的绿叶子递到程念面前。
说了句音调扭曲的普通话道“小孩子，给小孩子”
“谢谢”
程念接过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几片薄荷叶子，于是回头交给了其他人。
老乡点点头，敲了敲拐杖，身后的三个年轻人才扭回惊奇的脑袋，挂着相机跟着他要走。
“老伯”
钟明毓拦了一下他，低声问道“不知您几位去哪里？”
“帽儿山”
老伯还没说话，身后那三个年轻人之一的女孩就抢先回答了钟明毓的话。
女孩皮肤有些黑，面庞深邃，带着异域风情。
她穿着一身运动装，背着灰色登山包，和钟明毓差不多的短发，此时正两眼亮晶晶的对他们笑，令人见之明朗。
“我们都要去帽儿山，现在正要去山脚下村寨住宿，你们呢？”
“真巧了，我们也去帽儿山”
钟明毓微笑道“天快黑了，不如一起？”
“好啊好啊”女孩笑眯眯，开心极了，蹦蹦跳跳的过来对老伯说了句
“布尔伯伯，带上他们吧”说完又向他们介绍道
“老伯叫布尔约木，是我们请的向导”
布尔约木拄着拐杖，笑眯眯的说“好……好……”
几个年轻人都笑呵呵的交换了姓名，气氛出奇融洽，没有什么隔阂。
先前搭话的女孩果然也是少数民族，来自新疆，名叫罕弥古乌兰，大家都称呼她为乌兰。
她身边的两个同伴，一个是青岛男孩赵阳，另一个也是新疆男孩叫做阿克苏巴图尔，大家也只称呼他为阿克苏。
一行人同行钻进山林小路，被薄荷叶救了一命的钟明奇终于来了力气，挂在钟明镜身上问
“都是喊名字，为什么有的喊前面有的喊后面？”
乌兰哈哈哈爽朗笑起来，赵阳在后面摸着头颅回答
“化为汉字以后，同学们选择好听的字连在一起叫了，没别的意思”
钟明毓侧头问乌兰“你们都是同学吗？”
“是呀”乌兰还笑眯眯的，答“我们是同系同学，为了完成老师的课题才一起到了这里”
“为啥不选新疆的呢？”钟明奇在后面插嘴
“新疆不是更熟悉，你们还可以回家了”
“不可以”
一直默默无话的阿克苏开口了，表情严肃道“老师说了，选家乡，没有挑战”
程念问其他两人“你们也都是这么想的？”
赵阳继续摸头，斯斯文文的推了把无框眼镜“其实我倒是挺想去新疆的……”
“哼”高大的新疆男孩阿克苏从鼻腔冲出一个音节，斜睨了赵阳一眼道
“你是想去新疆，还是想去罕弥古家，只有你自己知道”
赵阳腾一下红了脸，不知所措心虚道“我……我没有……”
“哎呀哎呀阿克苏”乌兰摆了摆手，对着自己的同族男孩笑道
“对同学别这么凶，温和一点嘛”
“哼”
阿克苏双手抱胸，冷哼一声扭头对着路边的山林。
乌兰无奈，侧头安抚赵阳“别和他计较，马背上长大的孩子会拉缰不会说话”
“没……没关系”赵阳摇头，脸色还在泛红，低头握着背包带专心走路。
周围其他人都看出来了，这三人的氛围中心是乌兰。
这下子再也没人说话了，只听得见周围的虫鸣和脚下沙沙的声音。
天色越来越黑，他们越走越深，最后连天空都被墨绿色的树叶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