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疼痛实在是过于彻骨入魂。
让人觉得此时最大的幸运,就是立即失去意识。
如果程念还保持着成年人的模样,应该会毫无疑问的立即用自己的头去撞墙,好让自己从这种痛苦里解脱。
但是她现在只是个还在襁褓的婴儿,连身上这块包被都无法挣脱。
于是只能一边发出凄厉稚嫩的惨叫,一边滚来滚去,很快就远离了头顶的油灯范围,滚入了黑暗中。
而在这样剧烈的疼痛中,她眼中的世界开始变幻。
摇曳的油灯从昏黄的暖光逐渐变成绿幽幽的鬼火模样,并且越烧越大,逐渐将整个场所全部都照亮!
这居然是一间四四方方的铁房子,墙壁到地面都在鬼火照耀中反射奇异的光。
面具女早已不见,整个场所除了油灯空无一物。
那些从皮下鼓动的寒意终于窜进了程念的脑子,将她的脑浆都搅成一团,然后从她的圆睁的快要凸出去的眼珠子里流淌而下。
下一秒无边无际的昏暗中,数不清的影子拔地而起。
枯瘦高高的漆黑人形抵着屋顶,脖颈被挤压的低垂,只能将圆形的脑袋朝下,对着角落襁褓中失声无力的婴儿。
祂们说
「熬不过,熬不过……」
「祝你也熬不过,成为我们的一员」
不行,不行,冒着寒气的液体流下眼眶。
她短暂的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整个脑袋都已经在昏沉的边缘。
可她的心里还在坚持,咬着牙,咬着牙,内心深处却有个十分稚嫩的声音发着抖说
“……爸爸……妈妈……”
“……我好疼啊……”
这是谁的声音?
滴——滴——————!
病房中,原本稳定的仪器上,波动不息的线条变得一马平川,发出濒死昂长的尖叫。
将趴在床边沉睡的两个人瞬间惊醒!
两个人姿势太久手脚发麻,条件反射的立即站起后,又噗通一声双双跪倒在地。
但他们都来不及让身体慢慢反应,各自趴在床边柜子上爬起来。
钟明镜低头看见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人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如鬼,额头冷汗密集,整个人都在发抖。
“程念?程念?怎么回事!”
他推了推床上的人,见人毫无反应,立即抬手按住床头的呼叫按钮。
钟明楼转身,姿势古怪的往门外挪,一边挪一边喊
“医生!医生!护士!”
吱呀!紧闭的门从外推开,抱着一个保温壶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正是尤克林,他看见这种状况立即明白,扭头就往去了无数次的医生办公室奔跑。
现在是上午九点整,值班医生刚刚换了一轮,护士站首先收到了呼叫,一大批人前前后后的闯进了程念的病房。
“大夫,大夫,我……她怎么样了?”
这几天一直不敢进门的中年人抱着那个浅蓝色的保温壶,在医生不远不近的地方转悠。
医生眉头紧皱,身边护士立即上手拉住还要贴过去的尤克林
“大叔您别着急了,先让医生看看,您去外面等着好吗?”
“家属麻烦外面等候一下”
钟明镜和钟明楼也着急,但现在这种状况还是要相信医生,于是他俩连忙一左一右架住尤克林出了病房。
出门后,钟明镜反身在病房门边抱着双臂站着,钟明楼却将中年人按着坐在门外的公共椅子上。
为了转移尤克林焦灼的心情,她问道
“这位大叔,你和小念姐,是亲戚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