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乎的锅子吃了,趁着天色尚可,主仆俩静悄悄,低低调调的没有再惊动任何人 ,坐上马车走了。
随行有家丁护送,丫鬟婆子单独一辆马车。
出了府,空旷的主街上,扫雪的人头上还冒着白烟,还有为奔波生计,都下晌了还在卖柴的柴农。
零星几个在街上摆摊的店家,或蹲或坐的食客在大快朵颐。
马车路过一妇人身边,妇人背篓里,坐着两个约摸三四岁的娃娃,身上被贴心的用兽皮盖着,露着两张小脸,睁着大眼睛看着周围人群,很乖巧。
那妇人,此时接过一黝黑高大,身上染着黑灰汉子给的一包米,还有极小的一块肉,妇人脸上笑的很甜。
身旁的高大的汉子扛着还没卖完的木炭,隐约间,翁生翁气的叮嘱了妇人几句,这才又扛起木炭继续走远。
妇人见在原地看着汉子走远,转身又帮孩子盖了盖缝隙,弯腰背起背篓,搂着米肉,就进了胡同,越走越远。
宝茵放下帘子,拿起汤婆子放在脸上热了热。
又抱着汤婆子闭上眼睛靠在车上,眼皮子底下,眼珠子动来动去的,眉头微微皱起。
大夫人此时正看着钱箱出神,马车内倒是出奇的安静。
出了城门口,宝茵掀开帘子继续看,城门口进出来往的人还不算少,但是也不多。
有赤脚老翁,衣不蔽体。
也有绫罗绸缎,大腹便便。
布衣百姓倒是多了,更多的还是零星都有补丁在身。
百姓百态,宝茵此时出声,打断出神的大夫人“大伯母,您说什么算是自在,是过什么样的日子,才算得上潇洒?”
“那又是什么,才是无忧无虑?”
大夫人回神,笑道“你小小年纪怎么这样想?”
“约摸是发现百姓百苦,苦苦不一吧。好像与年岁没有关系。大伯母你自在吗?”
大夫人摸了摸宝茵的头,“一念执着,万般皆苦,一念放下,万般自在。”
“不过,连青平寺的僧人都还要需要香火度日,种田吃饭。人间烟火谁都避不开,人来世上一遭,苦甜皆有。 ”
“纯然的潇洒肆意,那定然是不顾他人死活。”
“宝茵,人生在世不称意,自在是自己给自己的,但是潇洒,却是人人向往可是,那是没有的。”
“事有两面,心自在了,就是潇洒。追求潇洒不如洒脱。”
宝茵似懂非懂,又问“那您每日这么累,帮助这么多百姓,自在吗?”
“如何不自在?人没有纯然潇洒,大伯母又不是那天上的神仙,做不到冷眼看人活活饿死,病死,甚至是冻死在面前罢了。”
“心无愧疚,便不会夜不能寐。睡得好,身体好,自然心自在。”
“宝茵,人过山而无路,那便铺路,人过河而无桥,那便建桥。”
“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能做的做了,做不到的那便算了,这样你想想自在吗?”
宝茵皱眉,手指无意识的扣着汤婆子边缘。
车轮碾压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绵延不绝。
宝茵双眼放空思考着什么,瞄到钱箱里的金银首饰,银票。
宝茵眼睛一亮,“谢谢大伯母,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