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刚要拿起,那酒瓶就蓦地被人捏着瓶颈往后一拖,拉到了他够不到的地方。
他看了看寒时,又撇过脑袋去看了看被寒时拉住的女孩儿——巴掌大的瓜子脸,白里透粉,短发发梢勾着的下巴尖尖的,五官精致得像是拿簪花小楷一笔一笔勾出来。
“这道屏风撤了。”
……
不等他目光不善地去找自己委托照顾丁玖玖的乔湾,就感觉手里抓着的纤细手腕挣动起来。
“我现在情绪不好。”
“哎哟……这是第几杯,前面四五杯有了吧?”乔湾啧啧地感慨着,目光一直越过丁玖玖的肩膀,落在后方,“他们端上来的时候我见了,那可是xo,不是rio啊……这四五杯——哦,算上这一次,六杯下去了。”
她脸色发白,余光瞥见那人扭头往与这片桌子相反的方向走后,便松开攥紧的手而站起身。
身形娇小的女孩儿看起来完全不怵那凶悍泼辣的年轻人,精致的五官间情绪平静。她垂手把酒瓶往桌上一个,“咔哒”一声清响。
现在圈里传得最开的就是这件事了:说是寒家的独苗少爷被绑到山区支教,回来许是气急了,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寒老爷子“隐居”的松云山,把老爷子的老宅里掀了个底朝天。
而寒时目光焦点所在的地方,圆桌旁空气安静得近乎诡异。
年轻人:“……”
传闻里无论喜怒哀乐永远一副似笑非笑模样的小寒总,怎么今晚到了他这地头上,脸冷得跟那从出生就每人欠了他八千万似的?
走在最前面,对着寒时笑脸相迎的年轻人一看二楼这桌挨着桌的架势,立刻就把脸一拉。
“实在抱歉啊小寒总,下面的人不会办事……要不然今晚劳您大驾,我们挪个地方,免得这环境太吵,再碍着您用餐的心情。”
——
所以这会儿他巴不得给寒时再灌上一箱。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那张本就清隽的侧脸在光下更透出两分冷白,薄唇也抿着锐利的弧度。
盯着那道身影,不甘的情绪从寒时的黑眸里极快地掠了过去。
——
“嚯!”
“……”
“……酒呢。”
不用这个女生提醒,她也感觉得到来自身后的让她如芒在背的那目光。
寒时不高兴地拉下了脸,身周本来就不太高的气压哐当一下掉到了底。
那双散了焦的黑眸慢慢凝在女孩儿面上。
丁玖玖抿了抿嘴巴,“……不用。”
一边说着话,乔湾一边用余光观察女孩儿的反应,同时装作置身事外的语气——
“……”
为首的男生肩宽腿长,肤色在光下透着一种冷白,那张清隽深邃的脸上,唇线微勾,眉眼薄凉。
尽管被酒精麻醉得已经意识不清,但男生眼底的温度还是瞬息冷了下来。
“……”
“嗨,这才倒了一点怎么就没了——把新开的那瓶再给小寒总拿上来!”
“丁玖玖……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须臾后,他懒洋洋地撩起了眼,黑眸轻眯着定格在面前那瓶酒上。
四目相接。
实在是瘦了太多,后颈那脊骨都微微显了薄薄的骨节的影儿。
寒时却没应声,甚至连看都未看那年轻人一眼。
被触及后颈的女孩儿更是在懵了一下后本能地往前躲。
同去支教的几个学生熟知前情,更熟知这人脾性,有一个算一个纷纷低下头,恨不能把脑袋埋进盘子里。
也不怪他奇怪,今晚的寒时和他所知道的那个小寒总,实在有太多的不同。
语气和神情看着是挺淡定的,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唯独那双杏眼里飘忽不定的情绪,出卖了女孩儿内心的不安。
漂亮又清纯,似乎像是他们小寒总喜欢的类型。
年轻人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随即脸色涨红——他眼里冒火地扭过头,张口便骂:“谁他妈敢抢老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