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不变。”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手底下按着的黑色真皮沙发。
“……”栾巧倾无声地深吸了口气,压住声线里的颤抖,竭力使语气平静,“嗯。让他进来吧。”
同楼层尽头的部长办公室内,栾巧倾低头看着手里的那份履历,眉头皱得有些痛苦。
拿起又搁下的保温杯被栾巧倾狠狠地按在桌角。她俯身到电脑前,咬牙切齿地看着里面的女人。
梯箱内犹如镜面的金属墙壁上,女人缓缓露出一个温婉的笑。
“如果真那么容易变,就没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了,余总?”
“好,敬不变。”
“笃笃笃。”
在他手掌下几公分的位置,按着半只印迹还很新鲜的血色的手印。
栾巧倾低头看着照片上的女人。
“好,好的。”
“这次来这个不一样。听说是国外哪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来咱公司做什么pliance officer。”
“以vio如今的业务程度,这方面确实需要防范。”男人神色沉凝,低头快速翻看后他有些不确定地问,“可是这位新员工的职务似乎远不足够触及vio核心。”
“这个问题你不必考虑,只需要尽快给我结果。”
“可人是会变的。”
“……”
两人落座后,栾巧倾开口:“我不耽误彼此的时间——我们开门见山地谈,好吗?”
那份文件被栾巧倾蓦地捏紧。
玻璃隔音效果不佳。
男人一愣,脸色微变,“栾部长是指……商业间谍?”
“这周‘地狱周’,前两年这时候她也心情不好。所以公司里才说她和秦总肯定有故事嘛。”
vio资本,23层。
“……”
宋书眼底晃了下,江面上一声游艇的汽笛划过去,吹响了水雾和夜色。
而这显然是她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一串小贝壳手链在她手腕上叮当地响了几声。
男人停稳身,等确定对方离开了才走上前,向栾巧倾伸出手:“栾部长,你好。”
“但这是最真实的一次梦了,洋娃娃。”
“知道什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栾巧倾小心翼翼地问。
屋里凌乱不堪,离了窗前那点光根本无法辨物,秦楼踉跄几次,最后一次踩到只圆滚滚的酒瓶,狠狠地磕在沙发角上。
宋书想着,小心地掰开那人的手指,把自己的手臂抽出。然后她轻托着把那人的手放回身旁。
“余总,巧巧不是那样的人。况且,当年她是亲眼看到‘我’被下达死亡通知书然后火葬的,她不会怀疑我已经身死这件事情。”
趴在她身上的人像是找到了最温暖的地方,圈住她的手臂收得很紧。他把头埋在她颈旁垂散的长发里,一边碎吻她染上淡淡洗发露清香的长发,呼吸一边慢慢平稳下去。
“好的。”
宋书醒神,轻抬起纤细的手腕。
余起笙说:“你对她还真是信任。”
他张了张口,嗓音嘶哑艰难地发声。
宋书心口涨涩发疼。
秦楼低哑地笑了声,只是那笑里情绪空洞得麻木。
秦楼丝毫不在意手臂上再次如注的血流,他撑着沙发就准备起身。
刚好有一个和她姐姐长得那么相像的女人、又刚好在她姐姐生日的这一天来到公司——这难道真的是一个巧合?
栾巧倾停顿了下,“我只是怀疑。”
直到被一只搭在膝盖上的手拎着的酒瓶晃了晃,传回寥落的空瓶声,靠在窗前的人才终于微微抬了眼皮。
她该知道的,不管回国前后给自己做过多少遍心理建设,但是只要遇到秦楼,她难免无法控制情绪。
宋书指尖微颤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小小的光束照向秦楼的手臂。
——
半分钟后,一个提着公文包的西装男子走进栾巧倾的办公室。
秦楼支着腿靠在沙发下,半晌后短促地笑了声。他仰向天花板,眼神空洞又发疯。
——至于是什么不变,各人心里便有各人的缘想了。
“我想请您帮我调查一个人,”栾巧倾把手里的履历复印件推到男人面前,“这是我们公司经常合作的隽升律所来的一位新顾问,我想请你帮我调查一下她的背景。”
“栾部长,跟您约的人到了,请他直接进来吗?”
栾巧倾顾不得多想,接起电话。
“没事。又梦见她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