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吃黑,就是人家拿钱来买货,收了钱,等人家运货回到半路,又把他的货给劫了回来。那些商人,两眼一抹黑,钱货皆空。
再敢折腾,连命都不保。
典型的黑道作风。
这样的把戏,在哪个有高利润的生意场,都会出现。
翟公子默默看我一眼,不言语,等于默认了。
“出于安全考虑,我们也想了解一下,你们是怎么避开官府的?”
翟公子的表情,似乎觉得我有些无知。
“公子不知,恰恰是官府让我们通行的。大买卖从来最大的庄家都是官府。我们这些商户不过是挣点跑腿费。我翟家跟姜家的不同之处就是:翟家受军营庇护,上供的资费,也是军营所有,不过是拿来改善兵士伙食,添置寒衣,改良兵器。而姜家,全进了私库。”
听到这,楚衡按不住了,也开始接着问:“军中不是有朝廷固定时间发军饷么?什么还要这样费周折?难不成是有人故意找借口贪墨?”
翟公子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这样的大生意他又不想失去,硬着头皮,继续说到:
“公子来自高门大户,可能很少涉及底层。军饷从朝廷出来,能有三成到地方兵营就不错了。玬川已经很好了,还有个金沙矿顶着。别的地方,兵士们还要自己开垦土地,播种粮食,才能解决温饱。”
楚衡沉默。
我赶紧补上:“今日多有叨扰,我们很满意,但还想继续了解翟家的产量,我们想去开采现场看看,不知方不方便?”
到了看现场这一步,已经能确定我们想跟翟家合作了。
翟公子两眼一亮:“方便,当然方便!只要你们愿意,今日午后,我们就可以前往矿区。若不嫌弃,还想请各位赏光,在寒舍吃个午餐。可否?”
我应了下来。
翟公子立马着人安排客房,让我们暂时休息,然后催着厨房杀鸡宰羊去了。
我们一行人进了客房。
蝶影就忍不住问我:“崔姐姐,他就不怕我们是朝廷派来探底的么?怎的什么都敢往外说?”
我笑:“他才不怕,一来地方官跟兵营同时庇护的产业,都有朝廷背景。二来很少有人敢这么查,一旦被发现,不用他们商户出手,自有人料理。保准让来人竖着走进来,横着化成泥,魂都飘不出去。”
蝶影不屑:“他敢动我们试试?我让他化成泥!”
我说:“我们自然不怕,我还怕他们不动手!不过我觉得自己多虑了,今天我们这些陌生面孔在翟家一出现,至少有三批人马在盯着我们的动向。”
蝶影冷笑:“三批算什么,三十批都不够我练手。他尽管来!”
碟影好像又想起什么:“可是,皇上为什么不让朝廷自己开采呢?”
我看了看楚衡,他的眼神,也想知道我怎么说,我看着他,说道:
“朝廷很多时候并不是皇上的朝廷,跟多事,谁都知道,就皇上不知道。比如,地方送往宫里的贡品,皇上得到的可能只是次品,最好的那部分,不到他手上。”
楚衡眼里的光,随着我的话,沉了下去。
我心里一阵揪痛,不想看到他这样难过。
“崔姐姐,你什么啥都知道呢?好像自己经历过一般。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去哪里知道的这些?”碟影又问。
我开始得意:“你姐姐我神仙下凡,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通无所不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五妹,别吹得太大了,一会圆不回来。”
萧姐姐无语,直接打断了我。
我翻白眼:“吹牛又不花钱,吹一吹什么了?你自己个严肃还不让人快乐了?”
萧姐姐:“二哥,你还不管管五妹?看她能的。到别人地盘还不知道收敛些,一会吃饭别挑三拣四言行无状吓着人家翟公子了。”
我咋舌:“我吓翟公子?我……哦……萧姐姐,你莫不是看上翟公子了吧?也是,翟公子温润如玉,言行举止尽显大家风范,很配萧姐姐。一会我做媒……”
“你敢……”
楚衡拿我们没办法,只能任由我们几个打闹,谁也护不上,笑着喊:“你们小心点,别让叶儿摔了,她脚踝还有伤呢。”
其实,我只是想让他放轻松。军饷被贪墨得这么严重,让他始料未及,心情沉重。加上我刚才说的,他突然变得很忧伤。
萧姐姐也看了出来,不过是配合我演戏,让她的太子能开怀些。
我的楚衡,我不知道能护你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