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唐耿跟狄秋没去。其他人都到场了,萧姐姐每人发了一张令牌,是鬼市的通行证,还发了遮挡面部的围帽。
带路的就是晚上带我们进客栈的小厮。
都不知道萧姐姐什么时候去办这些的。
去鬼市的路上,小厮告诉我们,来鬼市的人三教九流,有来找东西的,也有来卖东西的。甚至家里有人丢失了,也可以来这里下单,不管黑道白道,只要有人接了,就能帮你找着,但不保证生死。进了鬼市轻易不要得罪人,你不知道围帽下是人是鬼或是哪个能定人生死的权贵。也不要大惊小怪,大惊小怪的人多半是没见过世面,也没什么来头,容易被盯上,要不就是讹你一笔,要不就是连你命都算计进去了,一个不留神,自己就成了鬼市的商品。
经过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个胡同,再穿过一片竹林,眼前出现了一扇门不像门,洞不像洞的入口。
入口点着的马灯,是幽幽的蓝绿色,看起来鬼里鬼气的。
小厮说,这样的灯不易引起注意,晚上光亮也不会传得很远。
到了门口,小厮就没再往前走。
向门口的守卫亮了令牌,他们也没多问,手一挥,我们就进去了。
进了门,还是要沿着竹林继续往深处走,真正的鬼市其实就是一个很深又七拐八弯的山洞,山洞的角角落落,凹凹槽槽,就是各个卖家的店铺。
卖的东西可就杂了,来路不明的文物古玩,盗买盗卖的奇珍异宝、还有据说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奇门药材,各种奇形怪状的武器,珍稀罕见的昆虫动物,还有茶馆酒楼,茶馆不是卖茶,是买人皮;酒馆也不是卖酒,卖的的是男妓雏妓。
还有一种,卖土。那不是真的在卖土,卖的是人。你可以指定某人,指定要那人的手还是脚还是眼珠子还是要命,就是出钱请人收拾仇家的意思。
土代表银子,人家得看难度,评估那仇家值多少土,分量重的难度大的,装土的袋子就重。
一张写着仇家姓名信息的纸条递进去,片刻之后,店家拿出一袋土,往秤砣上一放,那就是你该出的金子或银子,黄土代表金,黑土代表银,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语言上的沟通交流。
我们要找的是散金,就是没有经过官方提炼或验证的散金散银,有些甚至还是原始状态的,没有提炼过的杂金,比如自然状态的狗头金。这样的散金散银是不能再市面上流通的,只能在黑市,卖给能拿回去提炼,又能过正路的买主。
进了洞,也是有引路的小厮的,你不知道该往哪里找,出钱让一个小厮带你直接找去。
不想请,自己逛着找,也行。
楚衡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让萧姐姐找了个小厮。小厮带着我们,直奔卖散金的店铺。
那是一个侧洞,大约五米深,是个没有出口的死洞。
洞穴左侧有几个旧木箱,右侧垫着草席被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粗壮汉子正坐在草席上,草席上杂七杂八的物件,他正不知道在翻着什么。
小厮把我们引到洞口,龇着笑脸,朝洞里叫两声:“骆哥,有买主,新来的,不知道路,给您引进来了。”
那个叫骆哥的男人脸上黝黑,身板粗壮,眼神却给人一种镇定老辣的感觉。
男人一听说是新来的,态度冷漠:“这里恐怕没有你们想要的好货。”
萧姐姐夹着男中音:“我们黄白货都要,不管沉底高低。主人是海里的,多大的鱼都吃得下。”说的是行话,意思是不管品质高低,量多少,我们身后背景深,财力雄厚,都拿得下。
那骆哥一听是行话,眼里多了几分认真,但也没完全放松。
“今儿有些黄货,你们自己掌掌眼,合适就顺走,我不解释。”意思就是好坏自己掂量,卖出去就不认了。
说完,他打开其中一个旧箱子,让我们自己看。他又忙活那些杂碎物件去了。
箱子里,我从未见过这样丑陋的金块。形状不规则,有的像狗头,有的像卧狮,还有像姜片状的,表面呈蜂窝状,有些小洞。
楚衡拿起来放在手里掂量。
萧姐姐问那骆哥:“大哥,什么价?”
“你们是一杆顺还是单片?”骆哥语气冷淡。
一杆顺就是全拿完,单片就是只拿一件。
萧姐姐:“一杆顺到底。”
后来萧姐姐告诉我,一杆顺到底,就是有多少买多少。
骆哥脸色一变,突然起身,看看外头有没有其他人。
见外头来来往往的人都没有往这边看的意思,他才认真的打量我们。
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看你们年纪不大,是哪里来的?干我们这行的,来掌货的都是四五十岁的掌柜,像你们这种年纪的可不多见。”
萧姐姐:“古里萧门。”
古里是隋国的兵家重镇,地势凶险,易守难攻,是隋国的关口要隘,有重兵把守。
男人大吃一惊:“萧门?萧门不是被灭门了么?什么……”
萧姐姐:“灭门只是外头的说法。萧门这单,话即出口,你不做都得做了。”
这明显是威胁。
但骆哥却笑了:“是萧门的作派,我知道规矩。”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收了。
“报上你们的客栈跟房号,明日此时,会有小厮带你们去找我。我先回去跟族老报个好,萧门回来了,我们就不愁买卖了。”骆哥说得轻描淡写,但我从他不再镇定的眼神看出来,他明显压着心里的激动。
“隆昌客栈,二楼三号。”萧姐姐沉声回答。
骆哥急匆匆的走了。
我们几个也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