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叶儿……”是楚衡的声音，不是，是师傅的声音，洞穴里，师傅把我拖进暗河，水好冷，我没法呼吸，拼命挣扎，想喊师傅，喊不出口。
突然刺痛，我睁开眼，窗口的亮光很刺眼，刺得我双眼生疼。
“叶儿，你醒了？吓死我了。大夫，您看如何了？她这是？”
是鲁庄焦急的声音。
“她这是受到精神打击，急火攻心，一时没缓过来。我给她施了针，公子再按照我写的方子去抓几付药回来，每天一付三餐，煎着喝，喝个五六日，老夫再来复诊。”
这是大夫的声音了。
我侧头，看着大夫在我手臂上扎针拔针，没什么感觉。
刚才那阵刺痛，不知来自哪里。
鲁庄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大夫。
“庄公子，没关门，我就自己进来了。来看看你这边安顿得如何了？这几日宫里忙，也没能过来看，实在过意不去。以前我在大昭，可没少受你照顾。”
怕什么来什么。
这节骨眼上，楚衡来了。
鲁庄不知原委，见到楚衡，如见了救星。
“是衡太子！正好，正好！我带来的小厮突然发病，大夫看过了，需要出去抓几付药，正愁他没人看顾。您既来得巧，不妨帮我看着点，我好出去抓药。”
鲁庄着急，不等楚衡说话，小跑出门抓药去了。
楚衡愣了一会神，才回过神来：“寅子，你过去看看，不知严不严重？若严重，回去喊府里的张太医出来。”
“是。”他贴身小厮应声来到我床前。
俯身看了看，又拿起我的手摸拿一番。
自从楚衡进门，我就闭着眼，没有勇气看他。
再次想到死。
让我死好了，这地儿不好混，心都整碎了。
“回主子，怕是不好，唇色发白，手指冰冷，似乎还吐了不少血。而且，依小的看，他是个女儿身，脸上带着的是面皮。”
被看出来了，也难怪，楚衡身边的人都是高手，不注意还好，一注意，谁都逃不过他们的眼。
我心里打鼓，千万不要揭开我的面皮，我不想认他，打死都不想。
楚衡说话了，很平静：“这没什么，庄公子带自己的女人在身边，怕不方便，换了装，也正常。既然不好，你回去把府里的太医带出来。不能怠慢了他们，别出岔子才好。”
“是。”
那个叫寅子的小厮出门去了。
屋里只有楚衡和我。
周围异常安静，几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想起在玬川，发烧时，他抱着我，喂米糊，喂药，他身上的味道依稀可辨，不知是记忆中的味道，还是此刻他的味道。
一想，心里更是揪痛难忍，感觉整个身体被撕裂开，碎成片……
“噗……”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楚衡大惊，跑过来想扶住我。
我拼尽全力推开他：“滚开！你滚开！滚！……”
整个人挣扎着半坐起来，蜷缩进床角，裹着被子，抖成一团。
看着他，我没法生气，语气从愤恨变成哀求：“你走，求你了，求求你，我不想见到你……”
眼泪已经模糊了双眼。
我从未如此绝望和孤独。
楚衡不知所措。
鲁庄进来，身后跟着寅子和太医。
鲁庄被我的样子吓得肝胆欲裂，丢掉药包，扑过来抱住我：“什么了这是？你别吓我……”
太医的安神丸让我安静了下来。
楚衡走了，临走前，带着不安，看看我，又一脸疑惑。
我开始平静。
这样也好，打击过后，再面对他，折腾了一回，算是到了尽头，没力气了。
靠在鲁庄怀里，我低着头，笑了笑，放过自己的那种笑。
我知道，楚衡看见。
再抬头时，眼里已是一潭死水。
我知道，楚衡看见。
我想，我的爱，已经是负数。
鲁庄对我照顾有加，但他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变得沉默寡言，眼里无光。
但这些都不妨碍我努力当一个合格的小厮。
总是一副弱鸡样，当然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