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衫冷哼一声,道,“陈总,这个单子,我知道你也接了,但谁胜谁负,还两说呢,咱们各凭手段就是!”
原本,王书记打定主意,不管姓常的搬出谁来,这间房,他王某人都占定了,谁都面子也不卖。
靠着许主任这位计委实际当家人,萧远山这位副主任的份量,绝不比那位陈主任稍轻。
却说,论嘴皮子上的功夫,薛老三无双无对,这会儿一番话出口,简直绕死人不偿命。
“王书记,喝茶完全可以找间茶室,来前,我看了,一楼大堂,很多散座,去那儿喝嘛,茶钱,我出。”
他那将死之心,又猛地活了过来,一腔希望全寄托在了蝙蝠衫身上。
这一幕好似封贴,将陈某总满腔的话语皆堵死在腔子里。
常明呆住了,他这才发现,室内的主桌上,竟还坐着两人,一位面沉如水,一位年轻得过分在,正对着一桌菜大快朵颐。
虽然他所在的红星国贸,在圈子里的名头,远远胜过陈总所在的汇通天下。
红星国贸和汇通天下,之所以敢接单,无非是希图捡便宜,一言蔽之,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
他王某人到底是政治人物,关键时刻,面皮和利益之间的选择,选一万回,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常明,别欺人太甚,这间房是我先占下的,今儿我偏不退房,你待怎的?”
然,此刻,蝙蝠衫让他退房,他还真说不出个“不”字。
“真他妈有意思,场子赶得多了,还头一回遇上这么个货。”
“你这个同志,怎么拎不清,请客的都走了,你这客人还赖在这儿算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薛老三竟将饮尽的酒杯生生捏碎。
来前,李副省长自然是做了功课的,稍稍回溯,便知道这陈卫东主任和萧远山副主任是何人。
计委何等所在,办公室主任可是计委班子成员,名副其实的副部级干部,仅次于计委副主任。
薛向交代了要他看戏,左右他彭某人也支应不开场面,索性就闭口不言,任由薛向表演。
哪成想,常明一伙人杀到,叫薛老三的判断落空,人王书记直接去了。
孰料,却被薛老三一把拉住,说什么“你们这位王书记利益熏心,已然被姓曹的吃定,放心吧,姓曹的不会走,不出二分钟就得回来。”
然,饶是如此,最后关头,他曹某人还是靠着绝顶聪明扳回了面皮。
刘司长故意报出某主任,副主任的全名,李副省长便瞬间了然,对方是在提醒自己这两位的身份特殊。
陈某总何等样人,走到哪里,都是鲜花和掌声,被人叫做“小兔崽子”,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的确,为了这条国道,他和王书记基本已彻底闹翻,近乎仇深似海。
谁叫他薛某人今儿心情本就不顺呢。
然,嗤笑归嗤笑,蝙蝠衫真叫号了,他却不好反击,因为一旦戳破蝙蝠衫,他自己也得露底。
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儿参加的宴请,都是官面上的人物,陈某总也就没带贴身保镖。
然,王书记不知其中内情,原本待看见常明那边的阵容全面超过己方,心中已生出十分绝望。
“彭春同志,你怎么回事儿,王书记都走了,你还赶紧去。”
薛向和彭春实在太死板了,常书记看不下去了,猛烈咳嗽几句,示意这俩货该滚了。
而这陈总也正因为知晓蝙蝠衫的想法,所以才在蝙蝠衫冲王书记拍板“此事黄不了”而嗤笑出声。
遭遇薛老三这等浑人,他还真就没辙。
说着,薛老三便又开了一瓶茅台,替自己满上。
彭春这才不再动弹,沉了脸看薛老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嗤!”
薛老三耳力惊人,大门距此不近,但外面的动静儿,他听了个分明,作为彭春的朋友,他自然对那位常书记没什么好感,这会儿,再看姓常的言语轻佻,他不满更甚,即便不为彭春的脸面,说不得也得搀和一把。
嗑瓜子嗑出格臭虫,常明恼了。
更何况,二者各自成功率皆占百分之五十。
“常书记,实在不行,咱们就改天再聚吧。”
常明冷笑不言,目光却落在陈总身上,那陈总抱了膀子,微微点头,开口道,“曹二,劝劝你这佛爷,别太冲,京城地面太大,可不是谁都能浪里翻花的,小心没翻出花,反倒把前程搭上。”
成与不成,他们都有话说,也皆不用担风险。
常明冷哼一声,还待讽刺,却被李副省长拿眼止住。
正因为蝙蝠衫不仅自家事自家知,也算定了陈总打的和自己一般主意,这才在最后冲陈总叫号“各凭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