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许子干若真退下来,又是薛向绝对不愿意,也不允许发生的。
毕竟,许子干不是三十啷当的小伙子,时间,是高官最大的资本,同时也是最大的敌人。
“你那头,等安远大哥回来,劳烦他往老首长那边去一趟;我这边回去后,跟老爷子也提一嘴,不不不,还是你小子稍后给老爷子个电话,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你小子比我管用;”
因为,薛向清楚,这一步退下来,许子干只怕就再也上不去了。
安在海叫了数声,薛老三陷入沉思,恍然不觉,直到冯京伸脚轻轻踢了下来,这家伙才醒过神来,“啊,二伯,什么事儿?”
却说,就在江朝天和丁世群热聊的当口,薛老三也终于阅读完整篇内参,放下了文件。
薛老三满急速运转着大脑,脸色虽然平常,可谁又知道他脚下的那块土地,都已经被他踏出了深及脚踝的陷坑,一双牛皮鞋已经烂得四分五裂了呢。
显然,剑指纱厂是假,矛捅许子干是真。
对此刻的许子干而言,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几上几下了。
“许伯伯,闽南那边的局势如何?”
是以,薛向干脆也不问许子干了,直接和冯京交谈了起来。
“另外,道林同志那边,就劳冯省长去渗透。道林同志是国光总理的爱将,若是他肯谏言,国光总理那边未必不能说话,更何况,那位和国光总理私交本就极好,相信国光总理不会无动于衷;如此,几方面合力,子干兄之事未必没有回天之力!”
薛向不言,满座寂寂,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呲的一下,燃烧的红烛爆出一朵灯火,打破了几乎快静止的时间。
而今次之事,实在是超越了薛老三所能掌控的能力,况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更何况,是两难连发,先是那位,后是许子干,且两者都是他无比关心和在意的,可谓是一惊再惊,神思已乱,如何能有精力破局。
而丁世群今次返京,别地儿不去,单来江府,很明显,是为了寻求自己父亲的支持。
原本,两年后的事情,于今发生了,实在让他措手不及。
若此次将他拉了下来,薛系算是断了最大的臂助,薛系的份量将大减,哪将来他和薛老三的决战中,胜负几乎可以预料的了。
在会上,这位宋省长可是严肃批评了纱厂改革是胡闹台,是颠覆党的领导,是资本主义的复辟,是在搞xx化。
薛老三足足愣了十多分钟,其实,除了初始几秒钟,思绪是清澈的,往后的时间,这家伙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办,都是许子干事败的后果,反倒把如何解决困难,给抛在了脑后。
单说许子干本身就才干非凡,人品方正,他日身居中枢,必定造福苍生。
此人蛰伏半年,不动则已,一动惊天,绝对算得上阴谋大家,可谓环环相扣,一招夺命。
毕竟,堂堂一省之尊自不好说“我被谁谁算计了”,总要顾忌个体统,尊严,冯京出来接茬儿,却能免除此种尴尬。
“老三,老三……”
闽南政局,薛向虽未关注,但新调任的这位省长,他却留过心。
这不,安在海话音方落,冯京就抚掌赞道:“在海书记此言大善,归根结底,纱厂并非受子干书记直接领导,若再做好闽南的善后工作,咱们这边数路齐下,未必没有成事的可能,毕竟,当道诸公的眼光是瞧在高处的,子干同志说穿了是遭遇城门失火,况且,纱厂改制,并没触动红线,毕竟,纱厂的近况的确再向好的法向发展,当然,咱们非是要去辩纱厂改革的对与错,至少事实摆在眼前,自也能在当道诸公眼中夺些分数,因此,此事速速谋之,成事几率极高!”
更让他兴奋的是,若此事真成,将会是他和薛向漫长的政治角逐中,对方遭遇的滑铁卢般的惨败,且薛老三极有可能自此一蹶不振。
且此次事件,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决定许子干命运的人,此刻都在南海的那张会议桌上围坐着呢。
如今,智多星薛老三被眼前难题难得没了脾气,束手无策,反让他安在海巧思破局。
会议内容,许子干业已收到,不须问,自然是刮倒台风的。
许子干却不答话,端起茶杯自顾自灌了一大口,抬眼斜睨着薛老三:“怎么着,你小子还想操老子的心?”
若是两下形成合力,在这番争夺候补政局的角逐中,丁世群的胜算,可谓最大。
原来,内参上的那篇《xx访问记》便是那位宋省长转交时老,尔后,上得内参的。
因为这回,他是真没主意了,毕竟,他本领再大,也自问对抗不了历史的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