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延黎看着那四个字眼底带着几分赞叹,随即提笔在背面写下‘国泰民安’四个字,眼底神色平和道:“这亦是为父之愿。”
宗延光赫仰头看向宗延黎,眼里含着仰望之态,跟着宗延黎去了营外空地,放飞了风筝,看着那飞在空中的纸鸢,宗延光赫眨了眨眼正欲说话,却见宗延黎摸出小刀,割去了拽着风筝的绳子,那风筝飞远转瞬就不见了踪迹。
“父亲……”宗延光赫愣了愣有些疑惑的看向宗延黎,大概是不明白为什么宗延黎会有此举。
“你觉得这纸鸢会飞向何处?”宗延黎扶着长刀仰头望去。
“不知道……”宗延光赫眨了眨眼道:“没了拉绳,风吹往哪个方向,纸鸢当是随风而去。”
“不错。”宗延黎垂下眼看向宗延光赫,眼底含着几分笑道:“你可想出了破敌之策?”
话题转换的太快了,上一秒还在温情脉脉的放风筝,下一秒就问及破敌之策,宗延光赫肉眼可见的慌张了一下,然后迅速镇定了下来,思索着放风筝和破敌的关联,又想到了那出山崖,想到了被剪断的风筝线,想到了风吹的方向……
宗延光赫眼眸骤然亮起,带着几分激动道:“火攻!是火攻吗父亲?”
“说下去。”宗延黎眯着眼笑看着宗延光赫道。
“我,我读过父亲为战之军报,昔日父亲与庆国对战,庆国之军占领寿西郡,是父亲以孔明灯为源,火烧连营而得胜!”
“父亲是想以纸鸢为火信?剪断纸鸢落去隆东城内,再复昔日火攻敌营之像?”
宗延光赫说的非常快速且坚定,目光亮晶晶的看向宗延黎道:“纸鸢也是易燃之物,飞去敌军营内不是问题。”
宗延黎哈哈笑着,对宗延光赫的答案倒还算是满意,随即说道:“你能想到这些也算是不错,但是火攻显然不是上策。”
“请父亲明示。”宗延光赫站直身形,对着宗延黎俯身拜道,他一点都不介意自己猜错了,若是一下就猜对了他反而不相信了。
“为战攻城不单单只考虑计谋,而当观全局。”宗延黎娓娓道来:“火攻之策确实可行,然而并不是最好的时机,对北国而言或许此计会令其折损部分兵力,但是绝对不足以攻破隆东。”
“你可还记得你在纸鸢上留下的字?”宗延黎扬眉笑着询问道。
宗延光赫眨眼点了点头,便听宗延黎语调平缓道:“破国之计,攻心为上。”
宗延黎转头看向远处的低声说道:“我要以纸鸢为信纸,书写北国民心。”
“乱战之际,一封家书抵万金。”
“军心动摇,无以为战,可破国。”
宗延光赫愣愣的仰头看着宗延黎,仅仅只是听这般只言片语便已经是让宗延光赫亮起了眼眸,后来他看到宗延黎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说道:“你能有如此见识已是不易。”
宗延黎眼底的赞赏和笑意已经足够让宗延光赫开心的了!
宗延黎回到了军帐之中,当下就召开了军中议事,开始全面的针对如此计策而实施起来,在几番探讨商议过后,众人一致认为此事可行。
但是宗延黎觉得这二来非常需要桑才杰的相助,想着齐国既然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想必都哲那边也不必留这么多人,当下就写了封信召桑才杰回来了。
宗延黎在有条不紊的开始筹备此事,秘密派遣细作入北国之中,调查北国军户,这是个很大的工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做完的,而在这期间宗延黎也没闲着,同步在进行着叫阵攻城。
宰永年避战不出,对宗延黎的叫阵置之不理,显然是清楚若应战而出也是白送人头,倒不如固守城中绝不给任何机会。
“相比昔日对战庆国,宰永年此人倒是极为稳重,真是让人无从下手啊!”裴良很是赞叹说道:“这隆东军防所筑简直像个龟壳,从外部难以瓦解不说,连奸细都难以渗透。”
“嗯。”宗延黎端坐在帐中眯着眼应了一声,当初那庆国皇帝本身出身就是武夫草根,宰永年可不同他为帝多年,且是正儿八经培养的继位者,只可惜在位期间并未扩大北国版图不说,就因为太稳重,而导致与齐国交战一直避退,导致齐国造势。
如今兵败,又退守隆东……
守着这个乌龟壳有用?
宗延黎不着急,她就这样好似顽强的在等待破局的缺口,对隆东的攻势分毫不减,而背地里则是在等待桑才杰的消息。
如此过了两个月,八月下旬的时候桑才杰终于带回来了好消息,那是整整一麻袋的书信,甚至还有一些绢帕之物。
宗延黎为之大喜,当下命将士们连夜赶制纸鸢,将那些书信粘在纸鸢之上,等待风向放飞纸鸢,随着那一个接一个的纸鸢放飞,剪断的绳子让那些纸鸢顺着风向飞进了隆东城内。
“那是什么?”隆东城内严防死守的将士们,对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极为敏锐,几乎是在发现第一个纸鸢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直接射下来。
“有字!”那射下纸鸢的将士脸色凝重,看了两眼连忙说道:“我去报将军!”
“等等,快看那边!”随着第一个纸鸢被射下,风吹动送来了更多的纸鸢,将士们都有些傻眼了,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怎么这么多……”北军将士们躁动了,直到有人在掉落的纸鸢上发现了女子的绣帕,更是迷惑又不解。
“黄……黄茂德?”有人勉强认出了一个名字,略显茫然道:“谁啊?”
“黄茂德!”
“谁啊?”
更多的人在重复。
突然有人探头疑惑道:“叫我?”
“你是黄茂德!?”纷纷看过去的目光很是惊奇,那人拿着纸鸢道:“这纸鸢上有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