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乌泱泱的人头之数看的宗延黎心下微沉,忍不住攥紧了腰侧长刀。
翼天干和卑恩斯二人同坐将台,二人看似亲近却是各有心眼。
“卑将军也知道,我这帐下兵将损失众多,恐怕是难以找出敌手。”翼天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若初战就败了,实在是丢人啊。”
“所以这初战还是让卑将军的人去吧。”翼天干张口就把活儿推给了卑恩斯。
“翼将军这话说的可不对,你那帐下猛将如云,折损几个不过小兵小卒。”卑恩斯略微皱眉,似是对翼天干这摆烂推却得态度不满,沉声说道:“我部下初来乍到,对敌军之将不甚熟悉。”
“初战贸然上阵更是凶险,若是败了对你我都不好。”卑恩斯轻哼一声道。
“……”
二人谁也不肯出头,最后还是身后站着的于景辉开口,劝说二位将军不若用抽签的方式决定初战哪方先去。
翼天干和卑恩斯虽然对于景辉这个晋国之将看不上,但是当下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最后决定采用。
翼天干倒是运气好,并未抽到初战,当下一笑冲着卑恩斯道:“看来这胜战之人,还得是要卑将军帐下之卒啊!”
事已至此卑恩斯也没有再推诿了,转头唤道:“普平梁,让你帐下渠牙去!”
那站在后方左侧的一男子当即上前,恭声应下:“末将领命!”
敌军既已出战,宗延黎这边得见出战之人全然陌生,便知那战将定是鲁军之将,宗延黎思索转头看向龙飞光道:“龙将军那两位小弟,哪位愿替本将军出战?”
宗延黎话语落下,晏英山和祝金二人皆是站了出来,齐声拱手道:“末将愿去!”
“英山,让你六弟去。”龙飞光略微一笑,主动开口点了祝金说道:“前些日子不是说练了一招制敌之术吗?”
“去,给大将军好好看看。”龙飞光抬了抬下颚,祝金闻言面露喜色,当下高声应道:“是!末将这就去将那敌将之首取来!”
祝金转身上了战马,纵马出阵迎敌而去。
昔日的少年已是成长诸多,这一路走来不知为战多少,锋利的棱角得以磨平,孤傲的气势化作更为沉稳的力量,知进退而观敌之势,甚至宗延黎还能从祝金所用的枪式之中,窥见一分闻年的身影。
宗延黎略微一想也是释然了,在这军中再无人用枪能比得过闻年,祝金曾有求问请闻年指点一二。
众人得见祝金与之交战勇猛非常,连战数个回合都难分伯仲,正在焦灼之际忽而得见祝金受枪败走,正打的热血上头,渠牙岂会让他走,当下拍马欲追。
那凝神观战的普平梁脸色骤变,暗叫一声:“不好!”
话音才刚刚落下,就看到那败走的祝金看准时机,忽而扭腰转身回马一枪,渠牙反应不及被骤然刺中咽喉!
“好!好一个回马枪!”得见祝金一击制敌,众将惊喜欢呼。
“唉!”卑恩斯气的直拍大腿,如此明显的佯作败退渠牙竟是上当了,白白送命啊!
祝金打马而归,眸中带着几分喜色却是再无当年少年得胜的那股子意气风发了,拱手垂头拜道:“末将幸不辱命!”
宗延黎眼中含笑点头道:“这一手回马枪耍的甚是漂亮。”
祝金咧嘴一笑,初战得胜我军振臂欢呼士气高涨,再战惜败那出战之将负伤而归,三战又胜,虽只是险胜也足以振奋士气,敌军败战熄鼓俨然已无战意了。
“哈哈!今日倒是打的痛快!”龙飞光面上大喜,伸手拍了拍祝金说道:“若无六弟初战首捷振奋士气,也没这么痛快。”
“五弟你也别埋怨大哥,下次出战定让你去。”龙飞光说着扭头对着晏英山说道。
晏英山嘿嘿一笑点头应下,大大咧咧的扬言也说要取敌首献给大哥和大将军。
帐中气氛甚是火热,宗延黎端着茶碗喝了两口茶,这才抬手示意众人入座,随后说道:“卑恩斯帐下猛将不少,只有一人尔等需得注意,此人阚石,是一位难得的悍将。”
“璞对此人亦有耳闻。”旁边坐着的公孙璞紧跟着开口说道:“当初曾言,这天下能与将军平分秋色者不足五人之数。”
“这阚石便是其中之一。”公孙璞说着看向宗延黎,微微拱手说道:“便是我大哥,都败于此人之手啊。”
“……”
公孙璞话语落下,众人齐刷刷的目光都落去了龙飞光身上。
那刚刚还因为祝金得胜满脸喜悦的龙飞光,听着公孙璞这毫不犹豫揭自己老底的话语,顿时有些僵住了脸,顶着那四面八方看来的眼神,咬紧后槽牙应着:“是,我敌不过。”
说来已是过了不知多少年了。
当初的龙飞光还在招募兵众,刚刚结识了公孙璞而已,其他几位兄弟尚未结交。
四处为战逃去了北地到了辽东鲁国,遇上了阚石与之打了一场,那一场可真是打的昏天黑地,最后以龙飞光大败而归,甚至被阚石驱赶,说是若再见到龙飞光入北地必杀之!
这大抵是龙飞光出战以来,第一次败的那般狼狈,甚至被追赶的好像在赶野狗似的!
龙飞光真是不愿提及那等往事,但是谁也没想到啊……
二人再见竟会是这等局面。
宗延黎也很是意外,没想到龙飞光竟还跟阚石交过手。
她略微坐正身躯道:“龙将军对此人了解几分?”
“不甚了解。”龙飞光摇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尚且年轻气盛,且只是交战过一次,实在是称不上了解,但是不得不说此人实在是厉害。
“龙将军以为,大将军与那阚石交手,胜算几成?”裴良扬眉询问道。
“嗯……”龙飞光思索片刻说道:“若是当年的阚石未必敌得过大将军,但是如今已过了十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