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残忍,却又无比真实。
整日鏖战在如此血腥残忍的战局之中,无论是身还是心都需要宣泄,宗延黎深知其中的道理,她不会对此有什么指责,只要求你情我愿,不可伤人,即便是对那些干这行的女子也该有尊重。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将军在想什么?”闻年侧眸看向她,低声询问道。
“只是有些累了。”宗延黎略微叹息,眼底的倦色浓郁,两世征战那么她所需要的宣泄之处呢?
闻年想靠近她,却又不敢靠近她。
只站在她的身侧凝神望着她良久未动。
宗延黎转过身来轻声道:“回营吧。”
行至营帐前,宗延黎正要入内,就听闻年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将军可要我相伴?”
宗延黎掀起帘帐的手一顿,微微侧头看向闻年,那站在她身后的闻年眸色微深,高大的身形在月夜之下似乎都显得有些模糊了,深邃的眼底似有几分炽热。
宗延黎好似没听见似的转回头进了帐中。
闻年看着那放下的营帘,忍不住攥紧手敛下了眼眸。
“进来。”就在闻年转身欲走的时候,营内传来的声音却是让他眸色骤然亮起。
营内宗延黎背对着闻年取下了头盔面甲,露出了面具下那张略显疲态的面容,她回首眯眼盯着闻年看,眼中神色含着几分审视和打量,而后张开手臂道:“卸甲。”
闻年走上前来为宗延黎卸去甲胄,解开锁扣的时候,闻年忍不住垂眼看着面前漠然闭着眼的宗延黎。
每一次得见她面具下的容颜,他都忍不住细看,好似这样就能更为真切的感受到她……
沉重的甲胄脱下,宗延黎也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宗延黎一边擦手一边在旁坐下,略微抬眼端看着眼前的闻年,好半晌才开口道:“你对我有情?”
闻年一愣抬眼看她,张了张口竟是觉得无端的紧张可怕。
“若我说有,将军会让我走?”闻年盯着她询问道。
“……”宗延黎将手中的帕子丢开,略微皱眉看着闻年说道:“闻年,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这身军甲我脱不下来,有太多事等着我做,我更无心儿女情长之事,你可明白?”
“我不在乎。”闻年深吸一口气道:“我既追随将军,便没想过别的。”
“若有朝一日天下一统,再无战事,尔等解甲归田,你……”宗延黎略微皱眉道。
“我已无家可归,自当跟随将军左右。”闻年回答的平静且自然。
宗延黎沉默了,她略微抬眸看着闻年说道:“我不管你做何想,在军中绝非是感情用事的地方,若有朝一日你误了军情,我照杀不误。”
宗延黎站起身来,对着闻年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
闻年走出帐外,看着帐中灭去的灯烛,长长吐出了一口气,刚刚有那么一瞬间,闻年真的以为宗延黎会直接把自己调离。
她并未这么做,或许……
也是心中有他吧?
闻年思及此处心下忍不住有些激荡,平复良久默默走回了自己帐中,而那主帐内的宗延黎,双手枕在脑后,却是毫无睡意。
闻年所表露出的情绪其实非常的细微,甚至如果不去细究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至少在今天之前宗延黎全然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她没有太多的精力来处理这些,她觉得根本无关紧要的东西。
但是……
人的情感是最难以自控的东西,闻年他再怎么藏匿也会泄露出来。
宗延黎既是察觉到了,就不能忽视。
故而将人叫入帐中再行仔细观察试探,最后完全确定。
次日醒来一切如常,宗延黎难得没有穿军甲在帐外练刀,蒙奇等人过来的时候,见到宗延黎甚至都有些恍惚,真是许久不见自家将军的面容了。
詹皓月更是吓了一跳,看着宗延黎有些欲言又止的。
“如此震惊做什么?”公孙璞呵呵一笑说道:“若非是因为那男生女相的样貌,大将军何故无论严寒酷暑都戴着面甲?”
“男生女相啊……”詹皓月大大松了一口气道:“我还道是位女将。”
“想来也是不该,将军如此威猛厉害,哪来的女子有这等力气。”詹皓月默默说着,想来也是宗延黎顶着这样一张脸在阵前领军,实在有失威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