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瑞明面上表情万分复杂,眉眼沉郁说道:“陈家亡,秦家亦是被驱逐出京,如今婺国半数兵权皆分去了宗延氏手中。”
贺瑞明是真的没想到,当初在寿西郡之时所见,宗延氏不过一小小军户门楣,他虽有几分拉拢之心,却也没有非宗延氏不可,更想要的是秦家陈家的支持。
但是那陈家与寿王早有勾结他无法说动,入京之后几次欲要与秦家结交,谁知那秦家也是个老狐狸,就是不明说。
若不是太子被废牵扯而出,贺瑞明都不知道太子与秦家竟有这么深的交情,还当是太子与自己目的一致呢!
“殿下是想去与宗延氏结交?”那幕僚低声询问道。
“废太子与秦家之事刚起,本王岂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与宗延氏结交?”贺瑞明冷眼瞪着那幕僚说道:“先不管那宗延氏,太子此事定是与高嘉月那贱人脱不了干系。”
“连皇后都被夺权禁足,她可真是好本事。”贺瑞明眼中满是戾色,更听闻皇上近来时常召小皇子到膝下,万分疼爱的模样。
贺瑞明做了这么多,眼看着寿王没了,太子也倒台了,如今这婺国之中唯有他有望储君之位。
偏偏杀出来了个高嘉月,怎能叫贺瑞明不急?
贵妃宫中,高嘉月也得知了秦家之事。
“将军竟是如此大义……”高嘉月听闻宗延黎为秦家说情,当下眸中神色颇为激动。
“去请何公公来喝杯茶。”她在短暂的激动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眸对着红笺吩咐了一句,而后转身从自己床底下暗格之中取出了个小匣子。
那精巧的小匣子被她珍藏多年,高嘉月轻抚着盒子,微微弯唇满眼都是柔情。
何昌对这位高贵妃如今可是万分尊敬,连皇后都被幽禁了,这偌大的后宫早已成了高贵妃的天下。
更别说高贵妃还有一位极得皇上喜爱的小皇子,何昌到来之时便见高嘉月端坐在内殿,当下很是恭顺拜道:“老奴拜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本宫得了些好茶,想着何公公喜欢便叫您来了,劳您跑一趟。”高嘉月微微抬手,身旁红笺捧着茶上前。
“哎哟,贵妃娘娘真是有心了。”何昌只看了一眼便知是好东西,当下愈发恭敬谢恩。
“听说皇上昨夜没睡好?”高嘉月眯了眯眼,话语一转神态略显忧愁说道:“本宫整日为此忧心,何公公可万万要小心伺候皇上龙体。”
何昌知道高贵妃叫他来肯定不是单单赏个好东西,听这话便知高嘉月这是打听皇上昨夜为何没睡好了。
何昌躬着身子跟着忧心似的说道:“平西大将军上奏之事想来贵妃娘娘已是知晓了,皇上这几日都在看事关平西大将军的军报,想必是对这位大将军有器重之意。”
高嘉月心绪颤了颤,压下眸中喜色,弯了弯唇说道:“可是宗延黎,宗延将军?”
她状若怀念一般说道:“当初本宫入婺国和亲,便得宗延将军相护,这一晃已是多年了……”
何昌点头应和着,而后又问及了一些皇上的情况,高嘉月就让何昌下去了。
就在何昌退后转身离去的时候,余光瞥见迎面入内的红笺,手中抱着个小匣子,似是没想到他在这里,受惊之下手滑啪的一下把手中匣子摔了,那落地之时匣子内的东西滑落。
何昌亲眼得见那是一块半幅铁甲覆面。
“红笺!”高嘉月脸色微变,眸中是说不出的紧张怒色,那落在覆面上的眼神更是万分心痛。
“娘娘恕罪。”红笺唰的一下伸手把那半块铁甲覆面抱在了怀里,侧过身去躲开了何昌的目光。
“……”
何昌出了贵妃宫中,脑海里一直想着那半幅面甲,高贵妃一女子必然不可能用此等面甲,更别说此物并非完整的,只是半幅而已……
何昌心中存有疑虑,回去路上听宫中廊下有小宫女们议论,说那平西大将军英勇无畏,如此英雄人物自然是得少女们的仰慕,小有议论也是正常,偏偏何昌就听到了那一句‘铁甲覆面,如阎罗鬼面’这等形容的话语。
几乎是霎时之间让何昌心绪骤然透亮,只觉得后背突兀的冒起了一股冷意。
铁甲覆面,宗延黎!
何昌险些没抱住手中的茶盒,愕然回首看向那贵妃宫殿方向,他早知这高贵妃有手段,却是万万没想到,她竟是早为自己的皇儿铺好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