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鹰军为行军迅捷,而分兵三路出境,龙飞光与公孙璞同行,余下磐石带着两千人在前开路,两位小弟带着千余人押后而行。
“大哥以为,婺国此番游说投诚之举,意在如何?”山林道路之上,公孙璞与龙飞光并驾齐驱,谈及那婺国派遣裴良前来游说,又是送礼又是追赶的,看着那势头半分不减啊。
“无非是与诸国一般无二,欲要招揽你我兄弟入麾下为其效命。”龙飞光呵呵笑了,眉眼带着几分厌烦说道:“我不想过那等受人约束的日子。”
“大哥如今带着兄弟们确实过的潇洒自在,这天下之大有你我兄弟相扶相助,自是来去自如。”公孙璞紧跟着应和了一声。
“只是……”
“依愚弟之见,天下大势将改,我等这闲散日子许是过不了几年了。”公孙璞顿了顿又道:“大哥觉得,这婺国如何?”
龙飞光既能做这白鹰军领军之人,自然不是那等只知冲锋陷阵的莽夫,他听公孙璞这话语,顿时勒紧了座下战马,转头看向公孙璞道:“三弟此话何意?莫非你竟是听了那裴良之劝,欲投了婺国去?”
公孙璞笑着摇头:“非也非也。”
他略微摆正了脸色,对着龙飞光俯身拜道:“南康覆灭,高国公主入嫁婺国,近几年来大势更迭颇为无常,愚弟心有所悟,故而有此一问。”
“当初庆国登门相邀,你叫我应之而来。”龙飞光拧眉看着公孙璞道:“也说是大势所归。”
“是。”公孙璞正色说道:“婺国起势太快,南部诸国平衡已随着南康灭亡而打破,若此番我等入局,以至庆国得胜,尚还能快活多年。”
“只可惜……”
“璞,未能在庆国看到分毫胜算啊。”公孙璞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劝说龙飞光撤军退兵,哪怕此举或许会让白鹰军声名受损,可他还是主动劝说了。
公孙璞对着龙飞光拜道:“大哥,我等若想在这乱世之中独善其身,恐怕前路渺茫。”
他望着龙飞光,神色有些复杂说道:“白鹰军已至入局之时,大哥或许可以好好考虑一二婺国之邀。”
龙飞光眸色沉沉,面上神色有些看不出喜怒来。
“庆国还未至穷途,不可轻断胜败,除却庆国还有晋国,当知那晋国铁骑最为勇猛。”龙飞光扬眉说道:“再退一万步,三弟又岂能保证高国与婺国能长久结盟,若有朝一日反目成仇,高国之势亦是浩大!”
“诸国皆有长处,三弟缘何认为婺国能得大势?”
“璞未能知晓,只观一人,当觉可豪赌一场。”
公孙璞笑着看着龙飞光,像是印证了他心中所想一般,念出了那个名字:“宗延黎。”
公孙璞道:“婺国有此一人,天下大势已半数入袋了。”
龙飞光面上神色一变再变,听着宗延黎的名字,便觉得这腰腹处的伤口隐隐作痛,正欲说话之际,忽闻天际传来嘹亮凄厉的鹰鸣之声。
龙飞光骤然抬头,便见那白鹰在半空盘旋,似有几分焦急之态。
“五弟有难!”龙飞光观之片刻,面上骤然浮上怒色,当即调转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山谷树林之中两军交战正激烈,那被围杀在内的不是别人,赫然便是龙飞光的五弟和六弟,二人略有些狼狈,身上早已染上了血色,龙飞光见此一幕登时气的睚眦欲裂,手持大刀便冲杀了下去。
片刻之间将那参与的伏兵尽数斩杀,五弟晏英山红着眼跪倒在龙飞光面前道:“大哥!婺国实在太过可恶!遣人拦住我等去路,欲要劝我等投诚婺国军帐,我等拒不同意,不想那婺国竟沿路埋伏,要将我等围杀于此啊!”
“婺国?”公孙璞眉心一跳,扭头看去果真瞧见了那丢弃的婺国军旗,还有那些士兵身上穿着的皆是婺国军甲。
“如此用心险恶之国,三弟还觉得可去!?”龙飞光气的面色铁青,恨不得转道杀回婺国去。
“大哥莫急。”公孙璞安抚似的看了看龙飞光,又让人查看了晏英山几人身上的伤势,而后才道:“大哥仔细看看这些兵将,军甲伤痕累累甚至覆有泥土,可这里衣却是万分干净。”
“军旗如此随意被丢弃,甚至还有踩上去的,分毫不在意。”
“刀剑略有钝意,既是为围杀而来,怎会派遣如此一支武器装备皆不精良的队伍?”
“大哥,这非是婺国兵将。”公孙璞极为坚定的说道:“这些军甲分明半点不合身,那军甲上的泥土陈旧,分明是从泥坑之中挖出来的死人扒下来套上的。”
“故意留下婺国军旗为的便是迷惑我等。”公孙璞抖了抖那婺国的军旗,见旗帜折叠后还有烧过的痕迹。
龙飞光那满腔的怒气随着公孙璞一样样东西摆在面前而散去,他眸色陷入凝重,盯着那些东西询问道:“不是婺国,那是……”
公孙璞沉吟了片刻说道:“若是我没猜错,这些兵卒当是庆国派来的。”
旁边捂着伤口站着的晏英山像是有些恍然大悟般说道:“难怪我说那拦路的人马,缘何能一眼认出我与六弟上前游说,原是庆国帐中之人,定是因为见过我们!”
“婺国想要游说我等是真,只这庆国大抵是担心白鹰军转道去了婺国,故而出此下策从中作梗。”公孙璞继而说道。
“只是……这庆国当真是愚昧。”公孙璞对这庆国更为失望了,庆国能做出此事,定是看轻了他们白鹰军,觉得他们就是一介流寇,不会有如此洞悉能力。
“本将军对庆国已是仁至义尽,为其出战虽败了,却也并未受其半分恩惠。”
“不想这庆国竟做出伤我兄弟之事,实在可恨!”
龙飞光怒从心起,原本因为毁约离去尚有几分愧疚,如今因着庆国此举,只觉得万分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