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白修筠挠头笑了笑。
“鬼营之中可都还好?”宗延黎一边喝汤一边询问道。
“一切都好!”宗延黎养伤期间,这鬼营内诸事都是白修筠一人置办,倒不是白修筠想做,而是闻年根本就不管事,他素来不理会其他人,全然唯宗延黎至上。
这段时间可真是苦了白修筠,不得不扛起这个重担。
整日看着闻年除了练武就是蹲守在宗延黎的帐外,他也不近前去细问打听,就像个狗似的守在那。
来探望者众多,匡行权等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随军出征留不得多久。
最后来的是彭德庆,不过几天不见,宗延黎却是觉得彭德庆像是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连带着那胡子都冒出了几根白色的胡须。
“石破天家中尚有妻儿,本将军已将他战斧军甲遗物送回了家中。”彭德庆看着宗延黎,好半晌才道:“你已是尽力,战局之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死伤不知几何。”
“养好伤早日归队领兵,切勿太过自责。”彭德庆略有几分干涩说道:“只可惜金达尚且年轻未留子嗣……”
彭德庆说着叹了口气,虽觉得万分惋惜和心痛,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他担心宗延黎尚且年轻,经受不住这般打击,自责自怨此后不敢再结交伙伴,故而来此劝诫两句。
宗延黎垂着头,良久之后才道:“彭将军可否将石破天和金达二人家中地址留给我?”
彭德庆约莫是看出宗延黎之意,摇了摇头说道:“我知你心中难安,有心想要补偿,但是你要记住,此事与你无关!即便是慰问忠烈遗孤也该是本将军要做的。”
“宗延黎,你身上肩负重担,当承载着他二人遗志继续走下去。”
“方不负他们所愿,而非去掉念已亡之人。”
“军中兵卒成千上万,活着的人才是你该带领,该守护之人。”
“明白吗!”
宗延黎眼眶骤然发红,良久之后才哑声应道:“是。”
若说这养伤最难的事就是伤口愈合期间,那新的肉长出来的难耐,宗延黎夜里睡不安稳,整日困束在这营帐之中,不能练武不能耍刀实在是憋屈啊!
无可奈何只能去求四叔,为她寻来了几本兵书看看打发时间。
深秋来临之际,宗延黎终于是得了军医肯定伤势愈合,当下马不停蹄披上军甲直奔大军所在的高阳城而去。
高阳城之后便是南康王城,前世宗延茵便是被吊挂在高阳城城楼之上。
相隔一世宗延黎再一次站在城外。
这一次……
“攻城——!”
“杀——!”
黑色的旗帜在风中飞扬,那是属于鬼营的军旗,这一次将士们清楚的看到了鬼营将士是如何不用云梯攀登至城墙之上,看着那南康王旗就此被斩落,似乎奠定了一个国家的灭亡。
南康王城之内。
那高坐王台的君王,听着那一声高过一声的破城军报,听着殿外愈发逼近的喊杀声,神情已是麻木。
“既不让吾立世,又为何成我南康!”那站在王位上的君主愤而怒骂,满目悲愤仓惶骤然拔出长剑直指长空道:“为何!为何啊!”
“皇上!皇上快逃吧!敌军杀进王宫了!”下首跪在地上的内官抹着泪还在劝诫。
“逃?哈哈哈哈……”那君王垂下眼,忽而大笑。
骤然间提剑置于脖颈双目猩红道:“吾败在天命!吾败在!天命!”
那刺目的的红汹涌而出,跪在地上的内官陡然瞪大双眼,亲眼目睹他尊崇敬仰的君王挥剑自刎倒在了王位之上,殿门被轰然撞开,他回头看到了那踏入宫殿的敌军。
黑色的军甲,脸上覆着恶鬼铁面,宛若杀神的敌军。
那一瞬间内官仓惶的眼中好似印出了未来,他似乎看到了分崩离析的天下,终会被一只大手狠狠糅杂在一起。
“南康国君已死,将王室尽数屠戮,一个不留。”战争从来没有仁慈可言,王朝的覆灭带来的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你的仁慈不会得到上天的垂怜,只会令其身负家仇国恨卷土重来!
那么下一次遭受屠戮的,便是你的家国。
宗延黎提刀毫不犹豫一刀将那殿前内官砍翻,踩着满地的血渍踏入殿内,斩草除根!
至此,南康彻底覆灭。
王城被我军占领,不日皇上将会派遣王侯前来接手,整治归纳之事便与宗延黎毫无关系了。
此刻的她已经踏上了回家之路。
冬日里的风吹的人脸颊生疼,为避免行路受阻,宗延黎取下了覆面挂在腰间,脱下了重甲放置马背,只内穿软甲裹着冬衣往家中赶路,闻年随行在侧与她装扮相同。
“您的酒来了!”那沿路的小酒肆内有着三三两两的行人,宗延黎和闻年行至此处暂停下来避了避风雪。
“瑞雪兆丰年啊!真是个好兆头!”那店家哈着气搓了搓手,多给宗延黎二人送了碟花生配酒。
这赶路冻得人浑身都僵了,两碗温酒下肚便令人浑身都冒热气。
饶是宗延黎这等不好酒之人,都忍不住舒爽的呼出一口气。
那店家笑呵呵的与他们说话:“看二位像是军户,可是打了胜仗而今归家去?”
宗延黎眸色微暖,亦是笑着回话:“掌柜的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