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了缓和姑母与祖母的关系,将汴京城里的小表妹接回了剑南道。他本以为会是个娇滴滴的小丫头,却不想那丫头比他还更像个男孩。
喜欢剑南道的辣子,喜欢缠着父亲教她练武,喜欢上房揭瓦,她不像尚书府的闺阁千金,更像是他沈家的将门虎女。
眼前这个才是他的表妹,可他这次回京却没有认出那个西贝货,他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更有一种庆幸,还好是她!
“我该叫你什么?”
“希言。”
男子垂了眉眼,忍着心中的酸涩,“我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想必你已经问过姜夫人了吧?”希言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可她已经回不去了,永远不可能再是那个跟在他后面喊表哥的表妹了!
“她只一口咬定你就是她的女儿!”
“呵!她已经有了整个姜家都喜欢的大小姐,如今又想多一个二小姐,可真是贪心啊!”
“你的意思是……姑母她早就知道她养着的不是自己的女儿?”
“不要再对她抱有期望!她为了那个男人,可以不要自己的娘家,也可以不要自己的女儿,她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希言忍不住再次提醒他,上一世沈家满门抄斩,她不但对姜家毫无芥蒂,还同他们一起吃着沈家的人血馒头。
见沈钧行执意的想要一个答案,希言轻叹一声,开口道。
“五岁那年从剑南道回到汴京后,大概是我越发不是他们期盼中的样子,姜家的人对我很失望,渐渐开始冷落,甚至囚禁我。”
“我开始觉得身子越发无力,整日好似都在昏睡中,有一天再醒过来后便发现已经不在尚书府。”
“我被关在了一间柴房,是奶娘将我救了出去,而后带着我一路逃到了太乙宫。因药物的关系,我生了一场重病,将小时候的事忘了个干净,奶娘不想我再想起那些便也一直瞒着我。”
“直到姜家再次找上太乙宫,我在大火中记起了往事。你说,他们为何要找上我?因为血脉亲情吗?”
少女的声音一直淡淡的,就像在讲述一件毫不相干的事,直到此刻才露出一丝嘲讽。
她上一世直到死都没有想起五岁前的事,否则又怎会被沈柔骗得团团转。直到死后十年,那人亲手捡起她的尸骨,将她安葬,她才恢复了所有记忆。
想到前几日茶楼酒肆的流言,沈钧行只觉胸中一股怒意在不断翻腾。
“那如今姜家的大小姐又是谁?”
“姜二爷的私生女吧,总之也是姜家的血脉。”
说到这,希言也有些好奇,姜知礼要将私生女带回府也并非什么难事,为何就偏要顶替她的身份?
看来是时候查一查姜以薇的母亲了!
“你不是姜家的小姐,但永远是沈家的表小姐!”
沈钧行那声表妹在喉间滚了又滚,终究是没有出口。
这一觉,希言睡了很久,直到第二日下午才悠悠醒来。
身上的伤被落葵仔细抹了药,已经没那么疼了。内功也慢慢恢复,只是玄力还是不能动用。
“外面有什么消息吗?”少女一边喝着鸡丝粥,一边问小丫头。
“今日的早朝直到午时才结束,听说是因为顾御史在朝堂将姜家和信阳伯府骂了整整两个时辰!”
希言抬眸瞥了小丫头一眼,落葵讪讪的正色道,“信阳伯被圣上下旨革了爵位,没收了家产。户部很多官员也革职查办,算是大换血。另外姜尚书罚俸一年。”
只罚俸一年?信阳伯府没了爵位但也保住了性命,二皇子更是没有受任何影响?圣上究竟是什么意思?
“姑娘喝药。”小丫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温热的汤药又苦又涩,少女一双眉眼皱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