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不可能!暮老,你再看看,可是真死了?”付彪眉头紧皱,晏临修若真死在了他的刀下,皇城司怕又是要被满朝文武联合唾骂了。
“欺人太甚,皇城司简直欺人太甚……”陈翰林为首的翰林院众人义愤填膺,与护着付彪的皇城司卫撕扯到了一起。
“如今闹出了命案,府尹大人还要袖手旁观吗?”问话的是这届科举状元,也是姜家的大公子姜以升。
陈平安皱着眉头,正要开口,一道清冷的女声从门口响起。
“都住手,让开,再闹下去,人就真死了!”
“你是谁?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真死了?”陈翰林面上的神色很是复杂,疑惑,愤怒,还有激动。
希言只是冷冷瞥了眼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到晏临修身边蹲了下来。
黝黑的双眸下,男子的魂魄从体内坐起,目光空洞又茫然,想要站起又起不来,想要躺进身体却又被弹起。
少女运起玄术,手掌上似萦绕着淡淡的柔光,一掌将魂魄拍进体内,又快速贴了张符纸在其眉心处。
“定!”
少女的动作太快,等她做完了这一切,围观的翰林院大人们才闹了起来。
“哪来的道姑在此装神弄鬼!”
“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简直胡闹!”
希言却懒得理会这群自以为是的读书人,目光瞥向早已吓傻了的老郎中,“来看看!”
大概是少女的神色太过从容,老郎中带着好奇上前,手指搭在脉搏上,面色变了又变。
反复确认后,老郎中声音发颤,“活过来了……真的活过来了……”
“起死回生!”陈翰林脱口而出后才惊觉这不可能,“你到底耍了什么花招?”
“给他医治!”少女先是吩咐太过激动的老郎中,而后才起身看向陈翰林。
“他死了你们要闹,如今活了还要闹?”一句话怼得陈翰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少女淡漠的目光扫过众人,“我只是恰巧赶上了他将死未死这个契机而已,终究还是他命不该绝!”
片刻的功夫,老郎中已经包扎了伤口,又在身上扎了好些银针,晏临修竟真的醒了过来。
对上少女的目光,他先是一愣,而后撑着身子朝她行礼。“刚才多谢仙姑救我!”
魂魄离体的那一刻他满是茫然,但少女那双漆黑的双眸看过来时,他只觉有股神秘的力量将他推回了体内。那声空灵缥缈的定字让他神魂归位,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我不是什么仙姑!”希言有些排斥这个叫法,她才不是那什么坑蒙拐骗跳大神的疯婆子!
“这是我们皇城司的亲从大人,天师!”齐慎言冷着脸介绍道。
天师?在场的都不是普通百姓,前朝有国师,当今有天师,他们也都是知晓一二的,只是近年来,少有人听闻而已。
“人既然已经醒了,案子可继续了,都带走吧!”
一众翰林们闻言又惊又怒,真是小看了她,想着是个丫头片子,又是一来就救了人,还以为是个和善的。
如今看来,与那群悍匪真是别无二致!
“晏翰林是捡回了一条命,可这改变不了你们皇城司肆意妄为,杀害朝廷命官的事实!府尹大人,这事你是不敢管还是如何!”
“那陈翰林觉得本府该如何管呀?”陈平安看着这个二愣子,目光却有意无意的扫过他身后的姜以升。
真是个棒槌,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皇城司查的案子,我们希望由开封府接手!”
“对,我们信不过皇城司!”
“可以!”少女清冷的声音将陈平安和付彪想要开口的拒绝都堵在了嘴里。
“再加御史台一个如何?”清朗温润的男声让众人的目光随之望去。
男子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一身青衫,身如翠竹,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书卷气息瞬间多了一丝凌厉。
“小公爷!”陈平安惊讶过后,快速上前将男子迎了进来。
“小公爷怎么来了开封府?您刚才的话不知是何意?”
顾之渊穿过人群,目光落在唯一的一道女子身影上。
希言也恰好转头,目光与他对上。那一刻,她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只能紧紧攥着手心,用疼痛逼自己冷静下来。
四目相对,一瞬而过,看似无波无澜,却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刻心底的情绪有多激烈。
“今早进了趟宫,圣上觉得我老大不小了,总不能无所事事,便让我进御史台历练历练。路过贵府,听闻皇城司与开封府要联合办案,便想着来凑一凑热闹,也不辜负圣上对我的期待。”
“原是这样!那以后可要叫小公爷顾御史了!”陈平安顺着他的话笑问道。
“以后还请陈大人多多关照!”顾之渊拱手行礼。
陈平安心中一慌,这可是圣上心尖尖上的人,疼得跟眼珠子似的,他哪敢受他的礼,惶恐的躲开。
顾之渊咳了两声,惹得全屋子里的人都紧张不已。
“小公爷身子可好些了?这也不是什么大案,不过是皇城司小题大做非要抓了我们翰林院的人去,这才差点闹出了人命。”
姜以升笑着上前,语气颇为熟稔。
顾之渊却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语气更是冷漠,“既不是什么大案,怎就不愿配合?君子坦荡荡,小人常嘁嘁!”
姜以升面色一僵,只觉脸上火辣辣。他是上届科举状元,就职翰林院,又是礼部尚书府的大公子,谁不高看他一眼,却不想顾之渊竟是半点不留情面!
“的确不是什么大案,不过是请几位翰林回去问句话而已,也不知怎的就闹成了这样!如今开封府和御史台都参与进来了,几位不会再拒绝了吧?”
希言目光扫过几人,见他们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由轻蔑一笑。
翰林院几人被分开带下去问话了,大堂里只剩顾之渊,希言和陈平安三方代表。
看着两个年轻人各坐一方,安静从容的吃着茶点,陈平安只觉头大。好在他的救星很快便到了。
“陈大人,你找我?火急火燎的,什么事啊,觉还没睡醒呢!昨晚春风楼的姑娘可太能折腾了,灌我一肚子酒,现在还头疼着呢!”男子一身红袍,睡眼惺忪的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