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价实在开得太高,道格神父都不知道怎么还价了。
好在代表团里有熟悉的吕宋的商人,掌柜宋世荣做和事佬。
他见这道格神父被那报过来的价格,吓得差点背过气去,想上前打圆场:“神父大人,不要着急,我们中国人做买卖有一个习惯,那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现在对方已经开出了价,神父大人只需要还价就行。生意嘛,总是在谈的过程中达成的。”
道格神父深以为然,两手一摊,耸耸肩,操作一口隆重欧洲口音的中国话道:“哦,我的上帝,尊贵的女士,你这个要价实在太高了。
瓦德斯男爵的家族,布鲁斯特家族都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种花桂英笑笑:“我说洋和尚,他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你们不是还有个马尼拉总督府吗?
就算马尼拉总督府没这么多钱,你们不是还有个西班牙的国王嘛!
姑奶奶可是听说了的,你们西班牙人满世界的烧杀抢掠,杀了无数的老百姓,抢到了如山的黄金白银。
你们抢到的财富,全给了你们的国王,听说你们的国王,盖茅坑用的都是黄金。”
道格神父心里酸溜溜的,他们国王的金银财宝确实像山这么多。
可这个国王是个不锈钢的铁公鸡,连铁锈都不愿意掉一块,只拼命的抢钱,却舍不得花一分钱。
他们西班牙的军队,都得靠自己出去抢劫来养活自己,他们西班牙的官员,都得靠自己想办法挣钱来养活自己。
提起他们那一毛不拔的国王,西班牙谈判代表团所有的成员心里流着泪。
都想仰头向天大喊一声:你们只看见了妾享受,你们哪知道妾吃苦?
道格神父很无奈,只对着谈判小组大倒苦水,诉说他们的艰辛与无奈。
赎买俘虏的谈判正在艰苦的进行。
程风无聊中,便叫上王德昭,保家宽带着护卫队前去查看台基公路的修建情况。
现在的十八米宽路基,已经修了二十二里,快有全程的一半了。
在筑路现场,程风看见两个不同于吕宋土着的身影,才想起还有两个特殊的俘虏,都送到台湾快两年了,一次都没有约见过他们。
程风在想,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老奴已经挂掉的消息。
“德昭哥哥,让人去把那两个建奴叫过来。”
“哪两个建奴?”果然,大家好像都把这两个家伙给忘了。
程风指着那两个早不见了金钱鼠尾辫,脑袋剃了大平头的家伙:“就是那两个,一看就同那些土着长得不一样。”
这回王德昭看清楚了,也想起了那两人是谁,便让两个护卫下去传话。
很快,护卫带着两个家伙来到了程风的面前。
两建奴看见眼前这个小孩,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自从被俘,整整两年,天天在这里修路,不审不问的,完全被遗忘掉。
还以为自己要从此销声灭迹,再也无人记得。感谢长生天,今天这小祖宗总算想起自己来了。
两人来到程风面前,也不管地上的石子硌不硌人,嗵嗵两声跪在了地上:“奴才杜度(佟图赖)叩见小主子,小主子万福金安。”
程风看着两人淡淡的道:“我可不是你们的主子,别乱叫。”
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佟图赖问:“我一直想不起来你是谁,你能告诉我,你有汉人名字吗?”
佟图赖很是害怕,心跳的厉害,他不知道这位爷恨不恨汉奸,可这位爷问了,自己又不敢不回答。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奴才有汉人名字,叫佟盛年。”
“佟……盛……年……,佟……盛……年……”程风自个说了两遍,眼睛一亮,看着佟图赖:“你叫佟盛年?你爹是佟养真?原大明副总兵,投降女真人的汉奸第一人?
在小爷我一岁的时候,你爹和你大哥被毛大帅抓住,全给咔嚓了,对吧。
你有位叔叔叫佟养性,女真人的特务头子,最铁杆的汉奸。
你还有位姑姑叫佟春秀,嫁给老奴哈赤为正妻。
这么说代善是你亲表哥!黄台吉是你转弯抹角的表哥?”
佟盛年低头,小声回答:“是的。”
程风轻轻拍了拍手,笑道:“还以为只是一个值钱货,没想到是两个值钱货。你好像比杜度还要值钱一些,是个真的小金人。
有机会找你表哥问问,看能不能一斤黄金,换你一斤肉,把你换回去。
对了,小爷告诉你一件事,你姑父已经吹灯拔蜡了,你知道吗?”
佟盛年不明白是啥意思,小心翼翼的问:“小主子,啥叫吹灯拔蜡?奴才不懂!”
程风没好气的骂道:“你个白痴,吹灯拔蜡就是下线了,当机了,杀青了,领盒饭了,死了,挂了,翘辫子了,呜呼哀哉了,可懂?”
程风一席话,说得杜度,佟盛年脑瓜子嗡嗡的,这两家伙的眼泪还真的就涌了上来:“小主子,您是说大汗殡天了?”
“殡个屁的天,死啦就是死啦,你以为他是皇帝啊,还殡天,殡天这个词,他配用吗?”
两人闻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程风几人就站在旁边,看着这二人表演。
两人哭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才想起来问:“主子爷,大汗是何时死的?是怎么死的?”
程风叹息一声,装着很是痛心的说道:“去年八月初十死的,死在攻打蒙古朵颜三卫的路上。
至于死因嘛,根据你们的四阿哥黄台吉说的,他是被袁崇焕从宁远城一炮轰到蒙古轰死的。
因为当时你们大汗死的大账里,只有黄台吉一个人在现场,他是唯一见证人,所以现在他是大汗了。”
“放屁。”跪在地上的杜度破口大骂。
“啥?”程风大怒,飞起就给杜度一脚,正好踹在杜度脸上,要不是王德昭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倒飞的小人儿,程大少爷非得倒飞出两里地去。
跌进王德昭怀里的程风,蹬腿跳脚大骂:“你个天杀的狗奴才,小爷好心好意对你说真相,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还敢说小爷我放屁?是不是不想活了?说出来,小爷成全你。”
杜度吓得浑身的肉都在抖,也顾不得擦脸上那小脚印了,一头狠狠的磕在地上:“主子爷息怒,奴才不是在骂您,奴才是骂黄台吉那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