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鲤鲤坐立难安,他好像说错话了。
可……确实没变老啊,还是当初少年郎的模样,岁月根本没在这人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副手笑得喘不过气:“二十五,也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在上学堂的年纪吧。”
小丫满脸认真:“我爹二十五的时候,小丫都七岁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猖狂放肆的笑声里,秦空吸完了面条,直接动手把这三人踹了出去。
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三个人!
秦空翻出了镜子。
安鲤鲤觉得秦空没变化是真话,可能是身上的少年意气一直存在,不管是十七还是二十五,秦空那股轻狂嚣张的劲儿根本看不出这是个当爹的年纪了。
“啧……”秦空弹了弹镜面,觉得岁月不饶人,“你呀你,做什么不好,非要从军。”
可再来一次,他还会上战场。
秦空把镜子放了回去,褪下白衣常服,换上了银甲。
青年一身银甲闪烁,一双桃花眼含笑,手中拿着剑就往外走。
这就够了,他给自己的最后期限。过了二十五的生辰, 他就可以安心去取可汗首级。
至少分别这一天,他和这几个人见了最后一面。
哪怕他们不知道这是最后一面。
他走得从容镇定,看着一点也不像去送死的模样,路过的武将居然没有一个看出不对劲。
“将军,大晚上还要去练武啊?”一个武将笑着调侃。
秦空笑道:“闲着无聊,不用管我。”
武将点头告别,边走边感慨。
将军不愧是将军,这么勤奋!
秦空一路上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几个打招呼的,走了大概一刻钟,才走到小马的住处。
他看着棕黑色烈马,笑着招手道:“小马,过来,主人跟你说个事。”
动物对情绪最敏感,可能是感受到了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小马没有再叛逆,乖乖走到了秦空的附近。
秦空摸着它棕黑色的鬓毛,温柔道:“这一次,主人不带你走了。”
“安心回长安,你也快老了,跟小白好好过日子去。”
他把头抵在烈马的额头上,看着对方黑色的眼珠:“原谅我。”
他下不了这个狠心让这匹战马和他送死,人家还有个媳妇,等着回家和小白亲亲热热。
两双同样黑亮的眼睛相对,满是默契和温和。
小马和秦空一样的桀骜,这会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难得没有不耐,耐心地低头和对方蹭了蹭脸。
秦空笑了:“第一次啊,可惜也是最后一次。”
小马难得这么温柔。
秦空拍了一下对方的马头,用力揉了揉:“对小白好一点,不然它就踹了你找母马过日子去了。”
他顿了顿:“我走了。”
他没有和其他人告别,但是觉得应该和这个老伙计告个别。
他不喜欢离别的氛围,太压抑,不过对方是个马,那就没什么顾忌了。
他最后带了一匹从蛮荒人手里缴获的骏马走。
身后的小马看着主人渐渐离去的身影,有些不安地从鼻子里喷出了两口气,脚步四处走动,紊乱无序。
喂……回来。
以后不凶你了,回来!
马不会说话,秦空也听不懂马语。
他骑着身下不太顺手的马匹,从军营出发,轻而易举地走出了对敌人来说龙潭虎穴的营地,迎着满身的月光而去。
在月光下,他的目光看向远山,远山悲悯,他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营地里。
蛮荒闷热,热到人心慌慌睡不着觉,副手不耐地睁开眼,掀开被子站起来走了两圈。
越来越压抑,压到让人无法喘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