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鸢看到他脸上苍白，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心里难受就别看了。”
心善之人总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裴沉舟刚才是突然想到他们前世、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
“阿鸢，我们也算经历过战乱之苦，差点生离死别，见不得他人受苦，那些孩子饿得面黄肌瘦，我在想，要是我们的孩子以后也遭受战乱、饥饿、无家可归，心里就难受。”
实际上这种场面他见多了，早已麻木。
柳云鸢却说，“如果早知道孩子生在乱世，遭受战乱、等待死亡的痛苦，我宁愿不生孩子。”
裴沉舟突然激动地扣住她的肩膀，俊脸阴沉地质问，“那要是不小心有了呢？难道还要落胎吗？”
柳云鸢挣脱他的双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都还没成亲，孩子还没影呢，现在说这些太早了。”
虽然谈不上多喜欢孩子，但也不会轻易落胎。
他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太激动了，差点露馅，哑声道歉，“阿鸢，对不起，我，是我太激动了。”
“嗯！”柳云鸢不想搭理他，态度冷淡，看向车窗外。
他知道她生气了，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到她唇边，眼眸深情满怀期待，讨好地说，“阿鸢，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桂花糕和核桃酥，你以前就喜欢吃我做的。”
柳云鸢诧异，“这些都是你做的？”
他临时在朔州落脚的宅子非常宽敞，侍卫众多，家境富裕还洗衣服做糕点，真是奇怪。
“当然是了，阿鸢又不信我？那下次让你亲眼看着我做，就尝一尝一口好不好？ ”他把糕点递到她唇边。
“味道不错。”柳云鸢实在顶不住他的哀求，才赏脸尝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很快就吃完了一块。
“再尝一块核桃酥。”
裴沉舟又拿了核桃酥，还给她倒茶，“来，喝茶！”
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侍卫们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里边的人真的是他们少将军！？
会不会是有人和少将军长得一模一样，被调包了？
马车驶到了另一条街，刑场附近，有几个士兵抬着几个缸走在路上。
两旁都是围观的百姓们，蜡黄的脸上满是愤怒，把手里的东西都朝那些狗官砸去，直到没有东西可砸，又朝他们吐口水，“呸！狗官！活该！你也有今天。”
“打死他，打死他。”
“砸死他们，我的家人全部死在胡人手里，都是你这个狗官害死的。”
一些非常激动的用手里的木棍戳他们，恨不得把他们戳瞎，把他们的脑袋戳破。
……
柳云鸢看着也想补两刀解恨。
她把桂花糕倒在另一个碟子上，把碟子摔碎，捡起几块碎瓷片，从窗口掷出，两块瓷片插入王无德的眼睛。
原本被砸晕过去的王无德，被痛醒发出生不如死的尖叫，“啊！”
“是谁把它们做成了人彘？”
裴沉舟假装思索才给出一个答案，“应该是裴家军吧。”
“河东裴家？你也姓裴？你们是本家？”
“都是出自河东裴家，只不过我是旁支，见过几面，谈不上相识，他当初就是看在我也姓裴的份上才让我把你带回。”
……
午时三刻一到。
负责监斩的裴家军校尉丢下斩令牌，“斩！”
“是！”
很快，十几个人头落地，百姓们已经做好准备等士兵们离开，就立刻冲上去抢尸体吃肉，头颅熬汤。
还有部分人当场跪拜老天有眼，“真是菩萨保佑，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贪官死了，咱们终于有救了。”
有人哀叹，“可我们没有粮食，还是会饿死。”
大家听了，又连忙磕头求老天，“老天爷您再开开眼，再给我们赐一点粮食，救救我们吧！”
“求老天开眼啊！”
只有几个大汉没有跪，站在人群中挥舞着手里的竹竿大喊，“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就是把头磕破了，把膝盖跪断了，老天爷也救不了我们，求老天爷要是有用，我们的父母妻子、孩子就都不会死了，我们必须想办法自救。”
有人反问，“怎么自救啊？难道要让我们吃了你吗？”
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就是没办法只能求老天爷啊。
那大汉接着说，“裴家军有粮，他们进城那天我看到他们推了一百多辆板车粮食，粮仓都堆不下，将军府附近的老鼠肥的流油，吃到撑死。
他们有这么多粮，就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死去，宁愿给老鼠吃，都不愿意施舍我们一碗米汤，想活命的都跟我去抢粮，我们必须自救。”
他身边的几人也挥舞着竹竿大喊，“对，想要活命的都跟我们去抢粮食！”
其他百姓们面面相觑，担忧地说，“我们都是老百姓，手无寸铁打不过，对方身强体壮，我们去了也是白白送死啊。”
他们继续煽动说，“不去也是等死，有粮食才有活路，你们想想自己死去被吃到肚子里的孩子，难道你们还想继续吃自己亲人的血肉吗？你们去还是不去！”
很快一呼百应，都要跟着去抢粮。
“我去！”
“我也去。”
台上的裴家军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太多百姓他们人少，只能偷跑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