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吧?”
张嘉一没吭声默默的把头低了下去,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他手上的伤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以后别这样了……”
他抬起头冲着我挤出一个微笑“哪儿能每次都遇到这事儿啊!”
“就是有也不许再伤害自己了。”
张嘉一满眼星光流动“心疼了?”
我垂下眼看着他的手,点了点头“嗯”
“就算是有下次,我该挡着还挡着。”
“不怕死啊!”
“插香济事走阴阳,修好了我当老碑王!”
“别放屁!多晦气!再说你还当碑王!你儿子都没有上谁家堂口。”
“我因为啥死的啊!不上你家上谁家!”
破坏气氛还得是他呀!本来我真是心疼了,一听这话他就又开始没溜!
“你和我高祖争去吧!看谁本事大谁当老碑王!xx”
张嘉一挠了挠耳朵,我把手伸到他身后,摸了摸他头发,顺势把他脑袋掰到我肩膀上。
路上四十多分钟,刚才折腾的太累了,没一会儿张嘉一靠在我肩上就睡着了。我的脑袋顶着他的脑袋,感觉很困,耳边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车里很安静。
一片虚无,分不出天地,只有一片白色,看不见尽头。
我茫然地在向前走着,不知道为什么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脚下的地面从纯白变成了一条全是乱石子儿的土路,草丛在土地里钻出来疯长,没一会儿就半人高,柳树杨树从半透明变成了实体,天边的白色褪去黑色逐渐覆盖住最后一抹纯白,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无尽的黑。
正前方红墙一片片垒砌,灰色的飞沿儿,彩色的斗拱,正中牌匾用繁体字书写着三个金色大字“城隍庙”,朱红色的大门栅栏紧闭,上面上了一把大铁锁,看不清栅栏里面。
脚下一顿,城隍庙,是用来祭祀城隍神的庙宇,城隍,有的地方又称城隍爷,是中国古代宗教文化中普遍崇祀的重要神祇之一,大多由有功于地方民众的名臣英雄充当,是中国民间和道教信奉守护城池之神。他是冥界的地方官,职权相当于阳界的市长。
我这又是来到冥界了?啊?不应该啊!
不就是睡一觉么!
睡死了?!
但我好像没那么害怕,因为之前给爷爷求寿走阴过一次,地府不是这样儿啊,黄泉路奈何桥我也都见过……
靠!忘了!人死之后第一站就是先去土地庙或者城隍庙报道,取得了土地或者城隍的同意才能下地府,横死的,自杀的连下地府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所以说要劝大家珍惜生命,要不怎么有超度这说呢……
我不能真死了吧!
“小子!”
顺着人声抬头看,从城隍庙的正门栅栏里面透出一个人影,看不出走路,几乎是飘着出来的,身体从半透明一点点的变实,栅栏的铁锁纹丝未动,人影就这么直直的穿了过来。
看不清脸的时候就看到这人影手上泛着耀眼的黄光。
刚才戴着蜜蜡手串的老太太?!
身影越来越近,她的脸也逐渐清晰,我心里踏实点,终归是见过一面。我忐忑的先欠身:
“奶奶您好,刚才多谢您出手相助,我这是……”
老太太笑的很慈祥,冲着我语调和蔼的说“入梦而已,不必惊慌!是我该谢你才对!”
我喘了口大气,心里彻底踏实了“梦啊!呼……谢我?明明是您出手相助怎么还感谢我啊!还没问您贵姓呀……”
老太太依旧笑盈盈的看着我“我是城隍阴差,你叫我薛奶奶就行!按理来讲今晚这事儿应该城隍庙的人出手,但没想到出马小香童本事够大,抢在我们前面把这事儿张罗起来了!今晚唱戏引魂是你想出来的?”
嚯!城隍阴差!相传生前有大德之人积攒福报后会在阴司就职,就像咱家堂口的碑王一样我高祖就是生前积攒了福报然后还出马顶香做了很多善事儿,现在才在地府能有一官半职,这么看这老太太是带着官衔儿,所以心里有一种特别的尊重
我赶忙摆手“可不敢可不敢!是我身后仙家想出来的!我也第一次收这么多怨气重的小孩儿,要是没您出手,可能这事儿不能这么顺利的解决!”
薛奶奶眉头微皱,手指在掐算着什么,抬眼微笑“香童不邀功,确实可造!既然如此你堂口地仙儿也算功德一件!不瞒你说,这片鬼童八十,半年光景也只收了三十有余,这次因为这出唱戏引魂才得以全部收服。”
“薛奶奶,您在城隍高就,收些小鬼也费力气?”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话听过吧!这小鬼说的可不止是阴差,还有像今天一样收的孩子,他们心智不成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横死,没黑白无常接引,对世间还万分留恋,心中一股怨气难消,另外这些小鬼大多生性顽劣,善于躲藏,就算是阴差也得挨着个的抓也不能一下子全抓完,这才是我感谢你和你家堂口的原因。”
薛奶奶话音刚落,脚步声轻轻踏地,回头一看蟒天财竟然来了。天财微微抱拳鞠躬
“薛家大人,陈门府堂口蟒天财奉堂口碑王陈连胜之名前来送魂,一共四十二具,还请大人清点接引。”
薛奶奶也微微点头还礼:“辛苦跑这一趟!陈门宝府做事规矩,代我向碑王陈大人带好!陈大人公事繁忙还亲自操心这事儿,实在有愧!”
嚯?!这薛奶奶还认识我高祖?看来我家碑王名气挺大!看来和传说中的一样,这城隍和地府果然联系密切,要不也不能一报我高祖的名号薛奶奶就能脱口而出“陈大人”,我高祖一直管着地府出入这事儿,如此说来交际面儿也挺广,上面下面的人认识的还都不少。
蟒天财含笑欠身,把拘魂瓶拱手送到薛奶奶面前。
她老人家从灰色僧袍的袖口中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杯子,平放在手心上,像叶片般的金色的脉络丛蜜蜡手串中蔓延而出,转眼间就从杯子底端包裹住了整个杯子,随着金色的脉络完全覆盖,杯子一点点的变大直到变成了刚才收魂时候见到的钵,金色脉络向钵中蔓延,没一会儿就在钵中形成了半碗金色的液体,这液体在钵中摇晃,点点金色的粒子光芒从钵中向上飘起又消散在空中。
蟒天财把拘魂瓶的瓶盖打开,把拘魂瓶倾斜,口中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像是俄语似的,叽里咕噜说的是啥我完全听不懂,就只能看出天财的表情很严肃,一早就听说过老仙儿们之间沟通都会用“上方语”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