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辗转,李莲花才确定白湍是被当今圣上请去了,李莲花咬着牙,脑子热的发涨,为什么白湍会被注意到?
阮肖卿?他又算计了什么,又或者他本来就是个棋子。
李莲花捏着发热的鼻翼不断猜测,白湍被注意到的原因是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垂下眼帘,跟着前面带路的小太监,捻着指尖,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白湍除了莲花楼的护卫另外的身份是什么?
他不是一直都对白湍的过往一概不知吗?他是哪里人,什么身份,和阮肖卿怎么认识的。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白湍和圣上的相交线一定在于白湍不为人知的过往。
舌尖弥漫着一点苦涩的气味,到头来明明白湍熟知了他的过往,他却还不能对白湍知根知底。
李莲花闭上眼,撇去那一点不必要的矫情,便看见了急得刺挠的方多病。
方多病一看见李莲花眼睛就亮了,像是看见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李莲花,阮肖卿他还没出来!”
圣上宣他面圣,可他只远远的看见了当今圣上的半张脸,就给扔了一条悔婚的圣旨,堪称随意,但注意到天子冷眼的方多病这才意识到,问题到底有多严重,他到底又有多冲动,先是逃婚在前后是悔婚再后。
尤其是顺道一起来了的阮肖卿被单独喊了进去,方多病很难不认为圣上是知道了什么。
李莲花冷静的发问:“你先别着急,阮肖卿进去多久了?”
方多病急得冒汗,“快半个时辰了,我刚刚还听见了摔杯子的声音。”
“等一等。”李莲花眸色微沉,安抚道:“阮肖卿,他聪明着呢!”
“你有没有看见白湍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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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肖卿,你是不是每次见面都非要刺我一两句?”
天子怒视跪在地上的红衣青年,胸膛起伏不断,上好的白玉盏子落到地上,轱辘的滚到了红衣青年的脚下。
跪着,不,说是跪着都是委婉的看护天子的脸面了,阮肖卿完完全全是一种放松的姿态跪坐着,可脊背挺拔,不显得懒散。
他随意捡起地上的杯盏,骨节欣长,在白玉的映衬下隐约能看见淡青色的脉络。
他看起来更瘦了,天子记得百来年前他还没这么瘦的,面上带笑,脸颊也是充盈而饱满的,看着也讨喜,不像现在瘦的似乎骨头都能看见了似的。
“你生什么气?我就随口提一句罢了。”阮肖卿轻笑着出声,声色古怪,“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赵若安看着阮肖卿的笑,抿着唇拉下唇角一言不发,
有的人笑起来让人能想的春日盛放的鲜花,有的能让人想到淌在山间的寒涧,阮肖卿显然是后者。
“还是说,你觉得亏欠了团子,所以顺带怜悯了一把我。”阮肖卿笑着温声细语道
”没必要,您做事一贯如此,白湍不也习惯了吗?”
“所谓难处,不过权衡利弊后的最优选择,。决定舍弃我,何不贯彻到底,现在提这些难免虚伪又恶心了些。”
“您还是像你老师多一些好?不然我坑你还怪不好哦!”
可阮肖卿那副样子哪里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要不是他留心了一把,等到了后头天道也得把他踢出去。
尖锐的嘲讽气的天子肝疼,他拍了桌子,摆了摆手,不欲再和他交谈了,如今不如往日,谁知道现在自己孰轻孰重。
阮肖卿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他又不是面团子,人人搓捻都不记恨。
说穿了,所有人都能被白湍放在心尖上护着,唯独他不能,唯独他这个第一名不可以。
主神送过来的探子最多都被安排给了阮肖卿,那时的赵若安心大抵比现在狠的多,不然怎么会仗着阮肖卿喜欢白湍,有恃无恐的要挟阮肖卿呢?
可偏偏除了他没人最合适。
阮肖卿也明白,谁叫他年轻气盛不懂里头的绕绕弯弯,稀里糊涂当了“领头羊”呢?
赵若安顺水推舟,但不代表阮肖卿能体谅他。
他们能和平共处,全靠白湍牵着,要不然………
只希望以后能少见到他才好,迟早掐起来。
“对了。“赵若安看着手头上的折子皱了皱眉,“李莲花和方多病你们自己挑一个,江湖再乱下去,下面的那些老家伙可就坐不住了。”
自古侠以武犯禁,朝廷对其可谓爱之深,恨之切。恨不得没有它,但又不能没有它。
阮肖卿轻笑出声,神色疑惑,“嘶,我说赵大官人你什么时候这么优柔寡断了?道教转儒家了?“
赵若安撇眼,“站着说话不腰疼。”
众所周知,盛世施仁政,乱世用重典。
“打那来,回那去!”
阮肖卿耸了耸肩,手一踹人就离开了,好一会天子抬起头,迷惑的看着桌上的白玉壶,不确定的往地上找,没找着,才回过神来。
赵若安:?你还顺手牵羊我一个杯子!
“他揣兜里带走了。”
几乎呼风唤雨好几百年的青年僵硬的身子,身体还滑稽的弯折着,赵若安缓慢的回过头,脖子上似乎压着很重的东西。
他看起来还是个少年,五官却仍是俊得很,已过经年,却也应不会再他们这些非人面上刻划出半分岁月的痕迹,但是那一双沉静如渊,清冷的眸子里映出的几分不该是青年人的通透。
赵若安因故人再见红了眼,又没由来疲惫的很了。
终归不复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