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的……像个坟包,上面还插着幡。
坟包四周,飘洒着散落的纸钱。
咦?卧在坟包旁边,一动不动的,是什么?
小纸探头往下看。
荒地,孤坟,一只土黄色的狗,在寒风中蜷缩成一团。
那只狗瘦骨嶙峋,脏污不堪,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若不是肚腹微微有起伏,小纸还以为它死了。
一只狗,为何会卧在坟包前?
小纸对着大白的耳朵大喊,“大白——飞低一点——下头有一只狗——”
这次大白有了回应,一声“嘎”,响彻云霄。
那只蜷缩在坟包旁的黄狗,耳朵动了动,微微抬起头。
混浊的狗眼,呆呆地望着天上的大白。
那是什么?
一只鸟?
那只鸟的叫声好亮……像鹅。
鹅啊,鹅挺凶……它还小的时候,年轻气盛,和邻家养的一群鹅打过架。
一只狗,一群鹅,结果可想而知。
它被那群鹅啄了好几口,那群鹅却只掉了几根毛。
可那邻人却是不讲理的,嚷嚷着它欺负了他家的鹅,说它眼中有凶性,养不熟。
邻人不依不饶,要主人把它交出去,卖到镇上狗肉店换铜板。
到了最后,苦命的主人没法子,跪在地上,对着邻人苦苦哀求,又将攒了大半年的铜板全都拿了出来,那邻人才满意离去。
它不懂,明明是它被一群鹅欺负了,为何是主人去赔罪?
它冲着那邻人的背影狂吠。
邻人转过身,恶狠狠地指着它,对主人道,“吴婆子,莫怪我不提醒你,你养的这只狗,凶性太过,迟早给你惹祸!”
走得远了,还能听到那邻人和旁人的嘲讽。
“那吴婆子也是个傻的,一只狗,杀了就杀了,还拿铜板出来,替狗赔罪?”邻人声音极大,“你们说,她是不是个憨的?”
“自然是憨的!”有人应和,“不憨,怎么会替别人养闺女养儿子?又不是她生的,费那心思,当心到头一场空!”
这话没人接。
有人转了话题,“吴婆子养狗干嘛?还浪费粮食。”
“嗨,养狗自然为了看家护院嘛。”
“看家护院?吴婆子家一贫如洗,有何可看的?”有人大笑,“贼跑到她家,也得骂声晦气!”
邻人也附和。
“可不,跟她家做了邻居,连我家也沾染上晦气,迟迟发不了财……呸!”
“那老婆子就是个死心眼,那只狗若是卖到镇上狗肉店,也能换回不少铜板……说了数次,她愣是不动心,憨子!”
它对着那帮只会说风凉话,嘲笑主人的村人,大声狂吠。
“大黄,大黄回家了,”主人过来了,摸着它的脑袋,安抚它。
主人带它回了家,给它端来一碗剩饭。
“大黄,别怕,我不卖你,你是只好狗……大黄是只好狗,大黄不怕……”
大黄仰头,看着面容苍老的主人,喉中呜呜咽咽。
自那以后,它看到鹅就绕着走。
那只鸟叫声像鹅,还是躲着些,现在……没有主人来帮它了。
老狗挣扎起身。
回头望了望孤零零的坟包,掉转头,拖着伤腿,朝远处走去。
小纸趴在大白脑袋上,看着那只狗慢慢走远。
“大白,那只狗自己走了……它,它还受伤了!”
那只狗卧着的时候,倒不显眼,站起身后,小纸才看到,黄狗脊背上血渍斑斑,一条腿拖在地上,一瘸一拐。
那只狗,也是个跛子呀
同病相怜,小纸忍不住对它心生同情。
回去后,见到细雨,小纸说起了方才偶遇的那只狗。
“一只狗?趴坟包前?”
细雨啃着烤肉,有一耳没一耳地听小纸闲扯。
“野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