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吐出一口浊气,忍不住摇头。
小纸都听呆了。
它从衣襟里探出上半身,握紧小拳头,气愤地嚷嚷。
“那个邪道,太坏了!”
“细雨,你一定不能轻易饶了他!”
细雨低头,瞥它一眼,“这还用你说?”
小纸嚷嚷完,开始叹气,“唉,徐阿婆好可怜,两口子只剩下她一个。”
细雨耸耸肩。
徐阿婆是可怜,可最起码她还活着。
她故意唱反调,“那死了的徐货郎呢?他不可怜?”
小纸:
细雨继续,“你可别忘了,那平安符,可是送给他们夫妻俩人的。”
小纸:
“不,不对,”小纸争辩,“明明事情起因是,是徐阿婆给那个小道士抓了一把糖瓜子……”
二十年后,长大的小道士,便赠给徐货郎夫妇一张平安符。
糖瓜子是因。
平安符是果。
小纸嚷嚷,“有因,才有果!”
细雨嗤了一声。
“照你这样说,那因在徐货郎身上!”
小纸:……
细雨强词夺理,它要怎么办?
“你可别忘了,糖瓜子可是徐货郎进的货。他不进糖瓜子,徐阿婆送个锤子!”
小纸:……
咦?好像是哦。
若徐货郎的货担里没有糖瓜子,那徐阿婆确实想送都不行。
若小道士没得到一把糖瓜子……十年后,徐家夫妇还会得到一张平安符吗?
若没有平安符,说不定徐阿婆也跟徐货郎一样,早早离世,就和这城里的大多数人一样。
那细雨来到梁越城,就没人给她开门,也没人告诉她,梁越城曾发生过什么事。
那个恶事做尽的邪道,说不准因此而逃过一劫……
它在想什么呀?
呸呸呸,小纸晃晃脑袋,拼命呸呸呸。
不不不,它刚才想得不对!
它重新想!
邪道才不会逃过一劫!
以细雨的脾气,就算没有徐阿婆,她也会把全城转一遍。
对,把全城转一遍!
等她转到城北松泉观附近的时候,自然而然会察觉到观里异常。
或者,等她看到提着魂石灯笼,形同行尸走肉的梁越城百姓时,也会跟上去看个究竟。
嗯,细雨会这样做的,它相信细雨!
小纸点点头,这回想对了!
细雨一直低着头,看着小纸又是摇头又是呸,最后又点头。
奇怪得很。
“小纸,你又摇头又点头,干什么呢?”
难道魂石灯笼的幽幽青光,映在小纸脑袋上,把它的生气也给抽走了?
有意思。
一个纸灵,也有生气?
小纸可不知细雨脑子里在想什么。
它仰起脑袋,一双黑豆眼里,盛满了对细雨的信任。
“细雨,我相信你,你一定不会放过那个邪道的!”
冷不丁被小纸夸了一句,细雨一愣。
愣神过后,瞬间得意起来。
手中拎着的魂石灯笼,剧烈地晃动起来。
细雨晃着手中灯笼,神情骄傲地抬起头。
“那是自然!这还用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