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的人,不论贵贱,什么都不许带,通通被凶恶的衙差赶出了钱府。
除了正门有人把守,其它的偏门、侧门、后门,都贴上了白色封条。
冕州城的人见面互相打招呼,不再是问“吃了吗?”,而是问“做梦了吗?”
鹦鹉螺巷的人,问的又略有不同。
鹦鹉螺巷的人问的是,“你做了几个梦?”
后来,官府在钱府一处废弃的枯井里,果然找到七具骸骨。
衙役往外搬时,钱府被围得水泄不通。
全城都在讨论冤鬼入梦,倒是没多少人关注方家五人被关在牢里的事。
唯有方母,哭天抹泪去牢里探监。
她拿着银子,四处打点狱卒,也打听不出个确切消息。
狱卒们个个奸猾。
方母的银子照收,消息是一点不露。
开玩笑,人是知州大人亲自下的令,关进的大牢。
借他们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放了知州大人要关的人。
方家人?自认倒霉吧。
这一切,细雨统统都不知道。
她已牵着大青驴,带着大白和小纸,从另一个城门出了冕州城。
出了城后,冕州里发生的事,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方红娇如愿嫁了她想嫁的人,帮到这里已经够了。
至于日后,徐伸待她好不好,她与徐伸能否苦甘与共,白头偕老……那就是方红娇自己的事了。
那也是以后的事。
至于冕州城那个姓什么都不知道的知州大人,细雨遗忘得更快。
倒是知州说过的道人浮云子,让她印象深刻。
依旧躺在驴背上,细雨和小纸谈起道人浮云子。
“浮云子?”
“那个知州大人提到的道人?”
小纸坐在细雨身上,托着腮,墨画的黑眼珠里,有着浅浅的疑惑。
“细雨,你怎么会提起他?”
小纸抬头望天。
今天日头打西边出了?细雨可是从不浪费脑子,在无关之人身上的呀。
细雨嘴里叼着根茅草根,眉头微蹙。
“嗯,说不出来,就是有种感觉……”
随着细雨说话,她嘴里的茅草根也一晃一晃,逗得大白跃跃欲试,想把茅草根抢过来。
细雨按住大白的脑袋,突然语出惊人。
“小纸,大白,你们说……那个道人浮云子,会不会真是师父?”
小纸被问住,连挣扎的大白,也安静下来。
“可那个当官的不是说,道人浮云子的年岁,和他差不多?”小纸摇头。
唉,细雨想弄清楚师父是谁,可也不能听到一个厉害的道人,就往师父身上猜。
师父……真的看起来挺老了。
他若和冕州城知州大人站一起,怎么也不像年岁差不多的样子。
大白也不甘示弱,“嘎”了一声。
它支持小纸。
细雨没再多说。
耳畔有风掠过,拂起鬓边碎发。
一纸一鹅在聊天。
一个说人话,一个只会嘎。
却搞得有来有往,仿佛小纸真能听懂鹅语似的。
细雨没参与一纸一鹅的聊天。
她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云卷云舒。
嘴里叼着的那根茅草根,依旧一晃一晃,变得越来越短。
不对。
她分明记得,在她小时候,在师父还没生病时,师父的头发……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