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战斗机群被击落时,人们只是尝到细微的胜利甘甜,但战争尚未结束。
40架武装直升机从波威顿市两翼逼近。
昂萨尔乘坐一架cv-12型武装直升机领导机群,翼展达到50米的机体足以让直升机容纳人类最残忍的艺术,而昂萨尔也欲目睹人类战争史的一次蜕变。
昂萨尔的容貌极为特殊,他是登陆火星初期为快速扩展人口制造的人造人之一,呈现欧美人雕塑般的脸庞,双目眼尾下垂,灰羽遮眸,具有一层朦胧的神性,但同时目光中夹杂着玩世不恭。
作为初期人造人,虽然整体并无功能性异常,但最独特的是他拥有两对剑眉,这使其额头上仿佛烙印着某种非洲部落的祭祀图案,实际上这是早期人造人的基因缺陷,而正是这名为重眉的异常基因,使昂萨尔更像出于神创而非人造。
“研究员,我需要再次确认,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纯能量物质当做武器的实例,如果双子的能量密度真的如你们所说,它完全可以在失控时将我们瞬间蒸发。”昂萨尔的声音穿透直升机旋翼的轰鸣。
“不止蒸发一个机群那么简单,一旦失控,他完全可以将这座城市蒸发。不过不用担心,纯能量态物质提取于5月15日坠落的强磁性小行星中,有人称它为以太磁暴,但对于赎罪党来说,就是神赐,试想一下,这种纯能量态物质在动辄数亿年的宇宙中都未失控,怎会因此失控?我们称其为能量态核弹,核弹可以轻易炸毁一座城市,但除非其中两块铀235裂变,否则即便使用战列舰主炮轰炸也不会产生核爆。”
“宇宙真是不可思议,他们居然允许这种物质存在。”
“世界无法理解的事情很多,所以才有神。”
已有多久没看到黎明?
自磁尘被扰乱后,火星与太阳之间始终奔涌着小行星组成的巨大幕墙,使火星暗无天日。
两轮刺目的日出自东西地平线升起,自由不羁的光洪覆盖原野,荧光芒刺融化钢铁,楼宇褪去悲哀的灰色而披覆光霞,天空映衬白色极光海,人类不知双子日出为何物,他们蜷缩与他们所缔造的钢铁造物后,祈祷着灾难不会降临。
透过唯一屹立在城市上的雷达,联合战线注意到从左右两翼逼近的日出——它们是两个直径约30厘米的白色圆球,以300米每秒的速度逼近,而正是两个白色圆球,散发出足以将世界淹没的光海
电磁风暴瞬间笼罩波威顿市,但坚强的战斗意识仍然在支撑士兵利用光学瞄准镜向迫近之物开火——无人知道光球为何物,但他们知道那是不祥。
雷达在15秒后也全部失效,灼热的光芒遮掩视线,防空部队的炮鸣如雪崩的巨响
而无人知晓,璀璨的天光湮灭真相——地面的坦克残骸极为缓慢地升空,向光球偏移,死亡士兵的躯壳在磁感线的作用下,衣着上的金属纽扣如同操纵提线木偶般拉扯士兵的残躯追逐光球,而天空中疾行的炮弹和导弹,也偏转向光球,并在接触光球的瞬间蒸发。
联合战线的地下掩体内。
万瀚古外衣上的金属纽扣突然收到吸引,强大的力量拉扯着外衣,使他难以稳住重心,万瀚古立刻掏出小刀将纽扣切掉,后者立刻如子弹般射入墙壁,在其上砸出微小裂痕,而后小刀也受到隐形的牵引,万瀚古立刻俯下身躯调用肌肉攥住刀柄,但刀刃脱离刀柄直接飞出,高强度的合金刀刃在墙面上撞断
房间内所有金属物品都吸附在墙面上,且难以拔出,随着光球的移动,它们甚至在墙面上以极为缓慢地速度移动
万瀚古冲出房间,一名士兵驻守在10米外的哨塔内,万瀚古抓住他的左肩提醒他,但三束鲜血却浸染他的军装——军装上的金属纽扣收到吸引,在初期直接将士兵钉死在墙面上,并缓慢地穿透他的胸腔
地下掩体中四处皆是被金属物体固定的人,一些人衣衫破碎,已经挣脱身上金属制品的束缚,用木质碎片和石头碎片切下其他人身上的金属物品。
一支32mm口径步枪吸附在墙壁上,钢铁的呻吟预示着他的命运,弹匣内的电磁子弹收到挤压后释放出巨量电能使他猛烈燃烧起来
弹药库内的炮弹在强磁的牵扯下互相挤压,发生殉爆,五朵绚丽的蘑菇云焚烧黑夜,在地面上形成飞散喷洒的白墨点
地下掩体外的景象更为难以理解。
起先是大量无制导武器背叛火控计算机扭曲弹道,而后向天空飞去。
一名士兵向空旷的室内发射一枚曳光弹,在子弹拖拽的亮光飞行50余米后,弹道向上划出自然的弧线,击中天花板,激起一片尘花
街道上的大型显示屏,路灯甚至深埋地下的光缆都从城市中剥离,一切金属制品都在向光球奔去,一些士兵也因为身上金属饰品的牵引而向天空飞去,其中一部分及时扔掉金属制品后从数米高的空中跌落,不幸的一部分无法脱开身上的金属物品,不可逆地飞向光球而后被能量吞噬
甚至有一名植入心脏支架的冠心病患者在磁力的影响下,冠状动脉撕裂,含有微量金属元素的心脏支架在他身体里冲撞,在皮肤上刺破只有几毫米的小洞后脱离他的身躯,而正是这几毫克重的微小器械,导致患者在5分钟内死于多处动脉出血。
灾难远未停止,正如这看不到尽头的战争。
公路上的坦克与自行高炮亦出现与地面摩擦力急剧减小的情况,重达300余吨的坦克甚至无法依靠惯性刹车,行驶在路面上与行驶在冰面上无异——光球吸引装甲车辆内部金属部件,导致坦克自重大幅度降低,摩擦力也随之大幅降低。
一辆坦克试图逃脱光球的影响范围,履带轰鸣着,驱动钢铁躯体向城外疾驰,失去大量自重导致其难以把控方向,在右转时抓地力不足,侧面直接撞击在混凝土建筑上,墙壁裂开神经网络般的裂纹,在光球刺目光辉下,裂纹中的颜色是生硬而毫无过渡的黑色,似乎世界之外皆是漆黑的虚无,而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莫过于游荡于虚无的一张白纸
随着光球逐渐到达城市中央,磁力到达峰值,两枚光球对地面共同的磁力将半个城市的装甲部队都扯入天空,牢固的装甲为他们的存在争取最后一次残影——光海的巨响淹没天地,而在灼热的海啸中,钢铁身躯化作漆黑的蝶,蝴蝶汇成脆弱的金属海洋,于毁灭的命运前起舞
l-4型战斗机编队已经撤离,唯余联合战线的战斗机仍眷恋波威顿市,进而承受无垠的苦难。
一架歼-63战斗机受到光球吸引,航线扭曲偏航,飞行员立刻调整发动机功率与襟翼角度,总推力达到230吨的发动机沙哑嘶鸣,最终是铁翼最后的残响。
机翼在磁力下被扯断,堕入无垠星辉,而后是战斗机在灿烂中肢解
另一名飞行员并没有直接脱离磁力影响范围,而是以旋涡状逼近光点——已不可能逃脱光球磁力影响范围,飞行员松开操纵杆,倚靠在座椅上放松肌肉,他的眼眸中倒映着白色蜃楼,透明的座舱盖旁便是灿烂的白色吸积盘状光芒,死前最壮丽的一幕
战争的天平从未停止摇摆。
灾难从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