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越骅宠妾灭妻的话语,越莘渐渐停歇肆无忌惮的轻笑。
沉默片刻,她处之晏然,扫视着越骅那暴跳如雷的容态,以及云简那偷偷得意自鸣的神态。
她突然觉着这样的场面,竟变得可笑至极,甚至也暗恼自己怎的如此愚笨,还要质问出父亲那番话?终究是她的错,这本就不值当,她自是应该物物而不物于物,念念而不念于念,她着实有些着相了。
越莘沉着思虑一番,转而不卑不亢、处变不惊作揖回应道:
“是,敬遵父亲之令,女儿这就告退,那就不打搅您们了。”
话一说完,越莘干脆了当转身,离开了令人憎恶的云渺阁,心里也思量叹惋道:
娘亲啊,你那满腔情意终究是付诸东流,怕是莫要再对父亲抱有所谓的希冀与等待了。
太阳渐渐西沉下去,而今那夕阳的光辉洒射在西厢房内,显得屋内周围境况是如此的沉寂和冷清。
越莘沉默寂静的坐于母亲的床榻边上,如同曾经的她那般,哄睡小时候的自己,嘴里轻轻的不停的重复哼唱着不着调的童谣曲,想让母亲的情绪安稳平复下来。
待母亲熟睡后,她静静的端详着母亲的面容,心里嗟叹道,娘亲啊,这十几年的光阴里,你怎的变成这般模样!
你如今也是将军王府外祖父王旭的嫡长女啊,曾经的您是如此风姿婉约,烈焰炽热的少女模样啊,您曾扮做少年郎的模样偷溜王府,豪迈不羁的品赏着这世间的烟火之色,甚至会在世人面前展露出惊才绝艳的你。
可,如今的您,变了,变得痴傻了,变得因情而困了,忘却了金尊玉贵的身份,忘却了率性任意的性情,更是忘却了价值连城的自己啊!
没关系,娘亲,请再耐心等一等您的女儿啊,待这真相水落石出之后,与你一起寻回那个洒脱不羁的‘少年郎’!
“大小姐?大小姐?”一阵苍老慈爱的声音传来。
让瞧着母亲的越莘回过神来,她转头一看,是端着粥的刘嬷嬷。
“大小姐,来吃点东西吧,刚刚您跟夫人说,是吃了之后才来看她,其实老奴心里都明白,您可是连午饭和晚饭都没吃就来了。”
“如今您也在这里陪夫人两个时辰了,可别累坏您的身子。”
“嗯,谢谢刘嬷嬷了。”越莘浅浅笑着,接过刘嬷嬷手中端着的鹌鹑山药粳米粥,拿着勺子搅了搅,若无其事的说了起来:
“刘嬷嬷,莘儿想问您些事。”
“小姐您说吧,老奴定是知无不言的。”
“刘嬷嬷,您作为娘亲的贴身老嬷嬷了,您可信,是娘亲害死了云姨娘的孩子?”
刘嬷嬷一听越莘的这番话,顿时眼眶湿润,声音哽咽着:
“大小姐,都怪老奴没去陪同夫人前去,若是老奴在,或许夫人就不会被泼了这脏名!”
“这事也不怪您,嬷嬷,您如今年事已老,娘亲也不会让您亲自陪同她去的。”越莘沉静的望着碗里的粥,波澜不惊的说道,
“既然嬷嬷也不愿相信是娘亲害死云姨娘的孩子。那嬷嬷您可知,您既然在深闺之中,也不曾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您是如何得知九月九重阳时节,灵台观会有‘祭祖拜神’的仪礼的?”
刘嬷嬷既吃惊又哀伤的神色,望着越莘:“大小姐,您?莫不是怀疑老奴?”
“不,嬷嬷,莘儿自是信任您的!自您曾经在将军王府开始,您一直是陪同娘亲长大的,任凭莘儿怀疑过谁,也不可能不清楚您对娘亲的忠心。”
越莘将手中的碗轻轻放置放在旁边的小案桌,坚定不移的注视着悲伤不已的刘嬷嬷,
“所以嬷嬷,莘儿也定当知晓您,相信娘亲根本不会杀云姨娘的孩子,那就请嬷嬷跟莘儿一起,将这凶手找出来,为娘亲讨一个公道!”
“好,好,好。”听了越莘说出的这番真心话,刘嬷嬷不停的微微点头,又拿着手帕拭了拭脸上的泪,继续回忆j解释,
“老奴也是偶然听见云姨娘的翠云跟夫人这边的丫鬟有来往,才说起九月九重阳那一天,这灵台观有‘拜神祭祖’的仪礼,若这一天专门去拜拜灵台观中那仙逝的澹道长,便能保佑平安的。”
“老奴也想着小姐您自小六岁之前,因生病不能言语,好不容易能开口了,您也就长这么大了,想着让夫人能为您多祈福,于是老奴,就跟夫人提了一嘴。”
“谁曾想道,夫人本就是个仁慈心善的,她也忧心着最近云姨娘因怀孕思虑过重,也就想着可以与她同去拜拜,好让越府第一个儿子,能够平平安安生下来。”
“夫人知晓云姨娘性子,有些疑神疑鬼,恐疑夫人对她的孩子动手脚,便跟老爷提起这事,让老爷一同去,所以,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说到这里,刘嬷嬷脸上又淌着泪水,发怔道:“大小姐,若老奴不提这一嘴,是不是夫人就不会有此劫难了?”
越莘望着刘嬷嬷突然变得发愣发痴神态,赶紧抓紧刘嬷嬷的手,让她清醒过来,
“嬷嬷,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这不是您的错。凶手就算不在九月九对云姨娘下手,也会在其他日子下手。以此陷害娘亲!故意杀害越府孩子!如今,娘亲病重,她就只有您了,她需要您的照顾!”
刘嬷嬷听着越莘慰勉的话语,也逐渐的清醒过来,坚决的点头:“对,对,大小姐说得对,若老奴去了,夫人身边就没人了。”
“大小姐,您放心,老奴会照顾好夫人的!您定要查出来,找出陷害夫人的凶手,还夫人一个公道!”
“嗯,嬷嬷,您且放心。”越莘语气坚定回应道。
她心里也还慢慢斟酌,今日,她见过云简和刘嬷嬷,对她们所说之事,已有初步了解,这落红一事虽古怪,但终究是有一点眉目,但愿竹袖能给她带来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