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美玉把收拾好的手提包放在床头,正坐在床沿上发呆。
“妈,东西你收拾好了?”单庆表情凝重地问道。
吴美玉怔了一下,她原以为单庆会挽留她,没想到他居然开口说这个话,她忙说道:“差不多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单庆问道。
“我巴不得现在就走,是你说让我明天再说!”吴美玉说。
“这个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人赶你走,也没人非要拦着你。”单庆说。
吴美玉望着单庆,想从他脸上看到他的真实想法。
“你媳妇刚才说什么了吗?”吴美玉问道。
“她能说什么?你都要走了,还在乎她说什么干什么?”单庆说,“你这回去,姥姥姥爷他们问你为什么回去,你怎么说?难道要说你说人家子姗妈妈过寿的衣服是寿衣,人家生你的气,你自己要回去的?”
“我怎么能那么说?我自有我的说法。”吴美玉说,她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
“你的说法?你难道要说我和子姗对你不好,虐待你?那你以前衣着光鲜地回去说子姗对你怎么怎么好,你现在就算说了,人家会信吗?”单庆说道。
“我不会这样说的。”吴美玉说。
“妈,你这一回去,你知道村里有多少人等着看你笑话吗?”单庆问吴美玉。
吴美玉怎么能不知道?有一次吴美玉回娘家,村里一个和吴美玉关系不错的姐妹开玩笑说她:“你别看你现在过得这么舒服,也就舒服这几年,等你孙女长大,你还得被人家撵滚蛋,滚回这里来。”
吴美玉知道,不仅村里那些熟人,就是单强、单继承他们,眼见她跟着单庆到城里享福,也都眼红不已。单继承多次在吴美玉和单庆跟前都说过,他说话时那羡慕的样子,吴美玉始终记得。
在城里生活这几年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吴美玉早已适应了城市生活,每次回娘家住一两天她都不适应,何况要回老家常住下去呢?
想到这里,吴美玉一下子蔫了。
“妈!”单庆喊道。
吴美玉一下子清醒过来,她说:“你想说什么?你说吧!”
“妈,你这次说的话真的伤到子姗的心了。这话要是在外面说,人家能愿意吗?估计都得打破头。如果人家菲菲婆婆说菲菲给你买的衣服是寿衣,你愿意吗?”单庆说。
“我又不过寿,哪来的寿衣?”吴美玉反驳道。
“你怎么还说这个话啊?你非要说过寿的衣服是寿衣,那等姥姥姥爷百年之后,你给他们买的衣服叫什么?”单庆反问道。
吴美玉默不作声。
“妈,你来城里这几年,子姗怎么对你,你也心里有数吧?人家妈妈过寿,给买个金项链当礼物很正常吧?我说不用给你买,我们买房也没有钱。 她不同意,非要给你买金项链,说你带孩子、买菜做饭也很辛苦,不能埋没了你的功劳。她还说等你六十岁,也给你过寿。”单庆说道。
“我不稀罕!”吴美玉嘴硬道。
“你稀不稀罕是你的事儿,这些都是人家子姗的心意。要不,你打电话给菲菲、我姥姥、小姨,你把这些事说给她们听,你听听他们怎么说?”单庆说道。
“我说给她们听干什么?”吴美玉说。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再说她们都是你的智囊团啊!”单庆说道。
“我的事儿不用其他人操心。”吴美玉说。
“妈,子姗刚才说了,只要你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她已经给你台阶下了,你见好就收吧?”单庆劝道。
“我向她认错?我就算错了,你见过婆婆和儿媳认错的吗?”吴美玉不服气地说。
“你不愿意是吧?那我现在给姥姥打电话,把这个事情说给她听,我让她给评评理。”单庆说着,打开手机通讯录,开始搜索吴母的手机号。
“这么晚了,你给她打什么电话?”吴美玉赶忙阻止道。
“妈,我得把话说清楚,到时候亲戚朋友问起来,我好解释你为什么回老家。”单庆故意说道。
“你不嫌丢人啊?”吴美玉说。
“我嫌什么丢人,事情又不是我做的。我得解释清楚,别到时候亲戚朋友误会我,说我是不孝子,这边孩子一上学,就把你赶回老家。”单庆说。
“你这是故意气我的是吧?”吴美玉生气地说。
“我故意气你?你今天做的这事儿,别说是子姗了,换作谁,谁不生气?”单庆说。
“你别逼我!”吴美玉说。
“妈,我和你说实话,你和子姗说你自己没文化说错话了,她信,我可不信!你说这些话无非是你眼红人家子姗妈,我说的没错吧?”单庆低声说,“我们这个家过得容易吗?以前什么样子,现在什么样子?以前我以为是白新银这个搅屎棍子的存在,我们家才过不好的,现在呢?他不在了,房子、车子也都有了,生活才刚好一点儿,你为什么要这样?你要是光考虑自己感受,不想我过得好,那也别怪我了。”
“你想干什么?”吴美玉心惊胆战地问道。
“我刚才不说了吗?你回老家可以,你要想败坏我,我就把你做的这些事抖落出来,反正脸也不要了,大家都不要脸了。”单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