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谭松林回到公司，叫秋天去他办公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秋天进到谭松林办公室时，看到他正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秋天的轻声招呼，他才依依不舍地直起身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以往总是神采奕奕的，如今却有些黯淡无光。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驱散那份沉重的倦意。
“谭总，您看起来，很疲惫啊……”秋天轻声问道。
谭松林很是无奈地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示意秋天坐在办公桌对面。
秋天并没有立即坐下，而是诚恳地看着谭松林，轻声问道：“谭总，您要不要休息一下？x项目的事情我们可以明天再谈，您看起来真的很疲惫。”
尽管秋天对谭松林的工作方式和某些决策颇有不满，但她也深知经营一家企业的不易。看着谭松林疲惫不堪的样子，她心中的不满渐渐化为了理解和同情。
谭松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没关系，x项目很关键，它甚至是决定千禧生死的关键一步。”
秋天听到谭松林将x项目与千禧的生死相提并论，心中确实感到十分诧异。她不解地看着谭松林，想要探寻他这样说的原因。不自觉地，她又竖起了心中的铠甲，对谭松林的言辞保持了一定的警惕。
谭松林看到秋天的反应，不知是意识到自己言辞过头还是有意遮掩，急忙前倾身体解释道，“小秋，你别有压力。和戚家严碰过了？”
秋天将与戚家严初步碰过的信息和谭松林对称了下，当然，略掉了戚家严依托这个项目创业的想法。
起初，谭松林没有任何异议，不管是x项目的选收购目标、完成投资、整合方案市场化的三阶段方案，还是国风公司想要控制权，谭松林都表示可以按这个方案细化落地。
但是，当谭松林听到选择收购对象可能需要半年的时间时，他的反应出乎预料，情绪瞬间变得极为激烈。手中的杯子被他猛地砸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响声，茶水溅得到处都是。他的脸色铁青，太阳穴处的青筋蹦出。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般，秋天越发不理解谭松林的反常。
谭松林一直以来的冷静和沉稳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他猛地站起身来。秋天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另一侧的椅子上，看着谭松林在办公桌后大步走来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谭松林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他重新坐下，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静，直视着秋天，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能不能压缩时间，毕竟你也只留了三个月的时间处理这个项目。”
秋天心中一凛，她知道这一定不是谭松林的真实想法。有常识的人都清楚选择收购对象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大量的调研和分析。而谭松林却对时间是如此紧迫。
还未等秋天开口解释，谭松林又紧急地补充了一句，声音里透露着一丝焦虑：“我知道这些都需要时间，但年前我们必须完成投资。国风的投资预算也是在今年内的，他们也会愿意把这笔钱花出去的。”
提到“钱”这个字眼，秋天的神经莫名紧张了一下。她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问了出来，“谭总，您是紧张这笔投资款年前投出去，还是紧张我不能跟完项目考察？”
谭松林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秋天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或者是感觉到了秋天言语中带着的不屑，他直视着秋天，眉头微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秋天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但依然语气坚定地对谭总说道，“选择收购对象需要一定的时间。我们需要对候选公司进行深入的尽职调查，评估他们的财务状况、市场前景、管理团队等等。我想，一笔正常的投资除了花钱的时间点，更关心这笔钱花得值不值。”
秋天看到谭松林嘴角下垂、面露不悦，不停地翻转着手中的签字笔，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的声音。尽管谭松林已经这么明显的不耐烦了，但是她还是打算继续问下去，“您是不是和姜总有什么特别的考量？”
这个话题其实是敏感的，但是秋天问得坚定而执着。
谭松林意识到秋天的提问并非无的放矢，无奈回复道，“确实，我和姜总有些考量。但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你先和戚家严按照第一阶段三个月的期限排计划。”
秋天带着满腹疑惑离开了谭松林的办公室，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次的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作为一个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她对投资项目的种种套路和花花绕绕也是有所了解的。然而，这次谭松林为着3亿的一个盘子如此紧张，她很难理解。
还未走到中台运营办公区，秋天耳畔隐约传来陈时远和蒲婕音争执的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伴随着几句激烈的辩驳，让秋天的步伐不觉间加快了几分。
“蒲婕音，我告诉你，你这个态度，没什么好果子。”陈时远愤慨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入秋天的耳朵里。
秋天加快脚步，转过一个拐角，便看见了陈时远和蒲婕音面对面地站在那里，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不悦。陈时远眉头紧锁，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指着蒲婕音，似乎正在宣告自己的情绪；而蒲婕音则是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脸上写满了不满和不屑。
下班还没走的同事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这边。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好奇和八卦的神情。
“你们像什么样子！”秋天极其不满，生气地将二人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的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责备，两个管着十几号人的部门经理就这么在公司公共区域吵起来。
他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但是，事实上，也没见别人有多尴尬，大家看得还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