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摆钟连续敲响六下。
“去上学吧，那 400 块不用你担心。”父亲呆呆地望着乾阳，眼神中带着一丝陌生。
“我们身上流着的血，没那么不值钱，400 块而已，我今天就能挣到。”
乾阳竭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不时咬咬牙，做几次深呼吸，只为压制住眼眶中的酸涩。
“你怎么挣？”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上网的钱从哪来的吗？
别人玩游戏是为了玩，我玩游戏是为了赚钱。”
乾阳既然已经意识到误会了父亲，就不可能让他卖血。
他低着头，仔细地用清水洗手，不敢看向父亲。
他真是该死啊！
这是误会，还是嫌父贫？
或许两者都有。
站在父亲的肩膀上，看到了更美好的风景，却嫌弃他没见识。
大爱无声，挚爱无言。
“上辈子在你肩膀上逞强，这辈子让我来捍卫你。”
“癌症？”
“是想让我爸长生吗？”
“好，我成全你！”
乾阳轻声呢喃着走到门口院子，看到一辆银白色的变速自行车，又愣了一下。
这叫赛车，价值二百块，父亲把什么都卖了，怎么没想着卖它呢？
在衣食住行上，父亲从未亏待过他啊。
“混蛋！”
乾阳怒骂一声，疯狂地踩着自行车向学校狂飙。
自行车上的变速齿轮，一圈圈往更小的齿转换。
行驶在路上的风，犹如上辈子父亲的话语。
“穷人孩子早当家，不学会做事，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这并非是使用童工，而是在培养儿子的生存能力。
“读书不成，有三大害，读书成了，又是三大害。”
这是不想给儿子高考增添压力……
“有本事你就别住家里，去外面闯出一片天地，看看你能比我厉害到哪儿去。”
家贫就要走四方，这是一种激将法……
“你死去的爷爷留给我一句话。”
“人会随着年月逐渐长大，你也要学会独自去面对一切，别总想着有我会帮你。”
父亲口是心非，其实一直都在默默付出……
出生在求生存的年代，能白手起家，让乾阳有瓦遮头，不饿着，已经很了不起了。
让乾阳挺直胸膛，父亲选择向生活弯腰。
风，越刮越大，乾阳的眼睛被刮得酸疼，眼泪不由自主混入风中。
乾阳飞快地蹬着自行车，仿佛只要他速度够快，悲伤就追不上他。
但悲伤却逆风而来，紧紧相随。
……
学校里，高三四班门口的走廊。
“乾阳，你眼睛怎么了？”
一张胖脸出现在乾阳眼前，几乎占了半个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