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重炮的威慑力十足,但夕阳下的联军将领们并无心关注防线的情况,他们不相信德国人能够突破防线。
他们现如今正在关注着德军在另一条战线上的行动——
航空侦察和地面侦察都证明了一支庞大的德军机械化部队正在尝试穿过阿登森林,队伍首尾长达数十公里之多。
尽管有着飞机拍摄的照片,但众人依然无法理解,这里可是阿登森林啊,坦克真的能开过来?
再说了,出了森林就是河与色当要塞,你德国人又要怎么办?
阿登地区的海拔不高,但地形崎岖,即使是徒步步兵部队想要通过都得费尽力气,而如今的坦克使用的引擎功率有限,功重比较低,连续不断的满负载越野非常容易导致引擎过热、变速箱故障。
所有人都清楚,在这种地形复杂的森林之中,任何一辆坦克抛锚都可能会形成绵延十几公里的大堵车。 更别说成百上干辆坦克所需的燃油了,这种磨磨蹭蹭的越野情况下,坦克的油耗会激增,所以要消耗大量的燃油。
而军队常用的卡车越野能力不良,在原野间行驶就够呛了,又怎么可能通行于阿登地区,补给又哪里能跟得上?
只可惜,这世间并没有不可能。
4月29日中午,此时的欧洲刚刚天亮,紧接着急迫的夜战后,白日激烈的战斗再一次打响。
而在遥远的东方,共和联邦的一众高层也密切的关注着欧洲战场的发展,总参谋部的会议室内,一幅硕大的欧洲地图与一幅细化的法国地图被挂在前面,左念微等一众大佬坐在下面,分析着这两天的战斗。
“这局势如果属实,对英国人和法国人来说很不利呀。”石子任看着地图,略微皱了皱眉头,“法国人危在旦夕,马上就要打巴黎保卫战了。”
“确实,不会有几天了。”左念微也点了点头,惊讶于战局的剧烈变化。
人民军相比于国防军,不光是重炮这种战略武器,空中优势、坦克和火炮都更具优势。
尤其是局部战区空中优势的丢失,这对于法国的防线和机动力量来说,都是非常致命的。
飞机对单一坦克的作战效率是很低的,即便是俯冲轰炸机去炸坦克也很看脸,毕竟,俯冲轰炸机炸航母的准确率也不过25,坦克可比航母小多了,陆地也比海面复杂多了。 而飞机最主要的功能是炸集群的坦克,迫使敌人的坦克分散,只要坦克分散了,无论是步兵还是装甲单位,都能够更容易的击毁坦克。
这一优势更多的体现在中线和南线,尤其是在马奇诺防线上,通过巨炮轰开缺口后,德军一边通过小规模持续空袭压制机枪和火炮堡垒,掩护步兵师前进,一边通过装甲师迂回穿插,实行侧击战术,应和正面战场。
靠着这一套成体系的“开核桃攻略”,德军直接在马奇诺防线上撬开了一个口子,但这反而对法国人有利。
因为甘莫林放了很多人在马奇诺防线上,而如果德军不打马奇诺防线,那么这些人就浪费了,但如今德军打了马奇诺防线,还打开了一个口子,这就让德军开始向马奇诺防线投放兵力,变相牵制德军。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用,德军装甲部队能够有效的向内穿插,而法军的机动部队依然在大海边上。
没事,相信甘莫林,他的操作可以弥补这点小小的不足。
在中线,卢森堡已经被德军占领,德军于昨日穿越阿登森林,并成功攻占了色当。
短短两天,整个战场的局势已经变得连德法双方的指挥官都难以看清了,而左念微等人的水平虽然高,但无法获取到足够的情报,判断只能精确到周,而不能继续往下预测。
实际上,就在左念微等人对着地图研究的时候,隆美尔已经率领着第11装甲师向那慕尔与迪南之间默兹河的各个渡口进发。
“这也太离谱了,这马奇诺防线好歹是法国人花了十几年的功夫垒起来的,何等的坚固,竟然区区三天就被打穿了。”章士衡皱着眉头,难以相信。 “没那么糟糕,马奇诺防线没那么容易全面崩溃,只是撬开了一个口子,估计只能由机动师和装甲师组成机动单位,向内陆延伸,但这样的风险也不小。”姚雨平摇了摇头。
“但即便这样也相当糟糕了,如果消息属实,法国人最多再撑一个月,巴黎两路空虚,无处可守。”褚建珍虽然也有些难以相信,但凭借着战略眼光和所掌握的基础情报,还是给法国人下了判断,“法军主力集结于北线,南方只有几个预备队,起不了大的作用,巴黎纵然还能凑出些兵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送出去,必须留下来保护巴黎。”
“巴黎又能凑多少出来?四十万?恐怕连二十万都凑不出来。”姚雨平看着地图,顺着色当和马斯河防线往下看。
四十多万人组成的集团军群已经饮马马斯河,北能截断四国联军的退路,歼敌主力于海边,南能一路直下巴黎,掘法国根基。
而危险,却还不止于此,突入内地的德军固然可怕,但却未必无能为力,若是人心散了,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5月2日,巴黎
当公路上充斥着逃亡的北方平民对第三共和国怨声载道时,巴黎的市民们同样对雷诺政府非常不满。
在总理府外的广场和马路上,数不清的民众聚集于此,人头攒动,横幅、画板、旗帜,各种标语随处可见。
巴黎的市民们对于战争非常不满意,这并非是针对政府,或者其他什么人,只是失败主义横行的直接结果。
失败的代价法国人民似乎已经无心关心,他们只希望即刻获得和平。 在场的军警们紧张的维持着秩序,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巴黎市民们,要知道,他们可都是真的敢硬碰硬的狠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掏出枪给你一枪。
相比于面对愤怒的市民而两面为难的警卫们,坐在总理府里的众人更头疼的是左右翼之间的斗争。
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左右翼斗争,联合分化、政治狙击可谓是历史悠久、颇有特色,而三共这套班子能维持七八十年,阁倒政不倒的局面也颇令人惊奇。
在前几年极右翼最为猖獗、火十字团敢把装甲车拖巴黎大街上的时候,pr、ps、pcf等政党组成了人线,成功挫败了极右翼向政府进军的企望。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政见不和便使得人线名存实亡,内部矛盾激烈——
pr,也就是法国激进党这一资产阶级政党,依然继续支持对德国的种种限制,并在军事上坚决反对德国;
而ps和pcf虽然也不是一心,在许多方面有着不少的分歧,但他们还是支持与德国讲和,同时支持在军事上阻止德国的进攻,以迫使双边恢复到之前的关系。
虽然双方在表面上都支持军事行动,但却在更细节的方面有着诸多的不合。
另外,虽然法国在1929年到1939年间换了十八九个总理,政坛混乱,但军队高层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动,在军事上自然也有一定的影响力。
所以整体的局面非常的混乱,而总理雷诺也才将就任几个月而已。 作为第三共和国的保守派政客和特立独行的中右翼人士,雷诺选择延续从前的保守政策,使得政府无法控制货币超额发行。
因此,雷诺内阁从一开始就不被人看好,如果不是在印度支那问题上有所回旋,恐怕情况还会更加糟糕。
同时,雷诺也是一个对法兰西有着强烈自豪感的民族主义者,坚决反对德国明里暗里的意识形态攻势,对于pcf十分提防。
而在外交上,雷诺更倾向于和英国合作,协力对付来自德国的巨大威胁。
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来说,雷诺政府都难以在如此危机下团结法国人民,而理念简单粗暴、善于蛊惑人心的极右翼势力自然也就见缝插针,企图在此时搅出点动静来。
至于康米中激进的革命主义者也在行动,但大部分人仍更倾向于温和主义。
但是,无论是极右翼行动者,还是左翼行动者,都只占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复杂而松散的市民组织。
后方的情况终究是与前线密切挂钩的,如今前线已经陷入了崩溃的状态,马奇诺防线上虽然咬着九十多万德军,但法军只能固守,而没有足够的机动力量阻滞德军。
寄予厚望的马奇诺防线的作用十分有限,固然牵制了德军,但德军的机动力量并没有受到限制。
而更糟糕的还在北方,处于比利时和荷兰一线的数十万英法联军尽管已在全力撤退,可因为接连不断的空袭和德军的追击而非常迟缓,突出阿登森林的德军更是成为这只游荡在欧州上空的幽灵手中的死神镰刀。 在马斯河的战斗全线告终后,相比于国防军,人民军的战术战略要沉稳的多,德军先是以惊人的速度歼灭了法国第九集团军之后,才开始向内拓展。
德第二集团军群以装甲师为先锋,向西北一路拓去,试图截断英法联军的后路,与第三集团军群完成合围,钳杀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