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二年五月初,群臣请立齐王为太子,昌灵君不许。
——《大昌永安二年实录》
“听说,袁天青已逃得无影无踪了?”慧云公主软绵绵地问。
李曼宁回道:“是,一千多人都没抓住他。不过他有牵绊,逃不远的。”
“可他毕竟逃过。两次招驸马,都要逃,本宫又要被天下人嘲笑。”慧云公主一阵苦笑,闷咳两声,喝了一口苦药顺顺气。
“等他回来,公主再收拾他——”
“本宫哪有收拾他的借口。为了那个位子,家不成家,亲不成亲。如今本宫为一己私利,把他扯了进来,本宫哪有理由责备他?罢了,也是活该。这次之后,该做的不该做的,本宫都做完了,以后没有人需要本宫。咳咳,曼宁,我走了之后,你跟驸马好好过,他有气发,你替我忍受一二。也不要跟谁斗,好好过日子就是。”
“公主,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早逝的公主何止本宫,命数罢了!”
慧云公主一声叹息,如秋天的叶子,还挂在树上,抓住最后一点养分。她仍淅淅索索地,发着最后的声响,却是最无可奈何的声响。她眼中的一切,多么像镜花水月……
皇宫里,自然已经喧闹起来。
李之宜受齐王谋士的智计,先去请求昌灵君收回成命。
所用理由有二:
其一,袁天青已有未婚妻;
其二,就算招驸马,也不能慧云公主招。
这两个理由都摆在明面上,昌灵君之前就知道。
既然还是下旨,就不会更改。
昌灵君回道:“朕已下旨,且事关慧云性命,决不能更改。”
李之宜只有悻悻而归。
回去后,再与齐王一行商讨。
而齐王一等却持两方意见:
一种主推与慧云公主相争,抢人;
一种舍人而取物。
这两种意见都有问题。
前者的问题是,他们很可能抢不过慧云公主。
毕竟在昌灵君那里,没什么比救命大;
后者的问题是,抢到手可能没用。
因为一旦把袁天青彻底推入另一方,他未必不能再建一座茶山。
这真是把他们逼入了绝境之中。
讨论半天都没有结果,终于把舒贵妃都惊动了,匆匆忙忙驾临齐王居住的别宫。
她进门后,直入正座,齐王与谋士跪拜。
她请众人起身,说道:“乐安公主用信鸽给袁天青报信,使其逃离长安城,为我等争取了时间,大智大勇,让本宫很喜欢。故赏明珠十对,金银首饰两身。”
说着,底下人把珠宝首饰端上来。
李之宜不解,急道:“娘娘,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这些。”
舒贵妃微笑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你接下。”
李之宜这才勉强接了赏赐,道谢。
舒贵妃才厉声训斥道:“本宫听说有人想杀鸡取卵,想取茶山之财而舍人才。简直荒唐。”她怒而拍案,使一干谋士战栗。她没空听他们辩解,她斥道,“别忘了你们的对手是谁。他们用一位最得宠的公主的性命设局,要争的是什么?是谁?而他们以这位得宠公主为代价,想要笼络的这个人,你们竟然想要舍弃,简直愚蠢。”狠骂一通,大家更不敢做声,而她继续说,“何况有那么简单吗?你们若想舍人争财,说给皇上听,皇上又会怎么想?皇上只会认为你们拿乐安公主的感情当借口,念的、争的全是财物。是你们的财物重要,还是一位公主的性命更重要?愚蠢,愚不可及。到时皇上不光会斥责你们,还会看轻你们。最后,皇上更会舍弃你们。”
一个急功近利,有眼无珠的皇子,比不过一个手段狠辣,作恶多端的皇子。
齐王闻言一颤,沿着舒贵妃的思路想了好多,问道:“母后,那该如何是好?”
舒贵妃依旧淡然,坚定不移,说:“对手以命设局,能胜命者只有情。如今之计,只有让乐安公主去求皇上,用真情跟对方争。尔等应将功折罪,全力支持乐安公主。”
齐王却着急道:“可是能争赢吗?”
“不要泄气。”舒贵妃坚定地说,“就算争不赢,也得争到最后一刻。你们都给本宫听清楚了,三年之内,谁都不准后退,谁敢退,本宫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三年,本宫就不信三年之后,那个人还能活着!”
“哎对呦,她都病入膏肓了……”齐王一喜,笑了。
“李立。”舒贵妃直呼齐王之名,训斥道,“你不要再大意了。”
齐王收起笑脸说:“儿臣明白。”
别的他不敢保证,但是拖延时间,他有十成把握能成。
只是,他看了看李之宜——她行么?
舒贵妃注意到齐王的眼神,说道:“你们都好好想想怎么跟对方争,乐安,齐王,你俩跟本宫来,本宫有事要交代。”于是带到宫殿深处,遣退四周,她说,“乐安,此时已是危急之秋,你一定不能动摇,一定要把人争回来。可明白?”
李之宜有些矛盾,“可是娘娘,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喜欢他。我之所以争,一来是觉得他比别人强些,二来是喜欢东郊之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