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尝尝，看好吃与否？”
袁天青眉头一低，见鹿肉做成了肉脯，之所以知道是鹿肉，是因为盘子上标了名称。他拿了一片，咬一口咀嚼片刻，赞道：“软弹香溢，口感丰富，不错。”
李之宜笑说：“袁公子，这几日荷花开得正好，吾受邀去采莲。你……”见袁天青把肉脯吐出来，干脆利落地擦擦嘴，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化，“吐了，你什么意思？”
“一顿饭就想差遣在下，倒想问问你，你什么意思？”
“那你也这么直白。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还没说完，你就把东西吐了。”
“呵呵。”袁天青笑了，“认真讲，你要是不请这饭，直接讲什么事，在下未必不答应你。不过在下了解你们这些权贵，你们都喜欢用手中的权与利养着别人，等遇到事就去找他帮忙。人家吃了你的，拿了你的，就不容易回绝了。两次偶遇，今天你又请在下吃饭，说你没事在下都不信。可你有事不说事，请在下吃饭，想必这事让人为难，你怕在下不同意。哎呀，既如此，在下怎么能吃得安生？”
“哼，那你刚才也算吃了一口。”
“呵呵，在下还要告诉你一件事。”
“哼，你说。”她瞪着他的眼睛。
他说：“要告诉你，在下是出了名的吃拿卡要不办事。在下刚才只是打个样，其实就算吃到中途，在下将美食填一肚子，你说什么事，在下照样不答应。这就叫不是好人。”
说完，他拿起肉脯塞进嘴里。
如此不讲规矩的言语，把李之宜听乐了，淡笑说：“没人逼你。只是跟你打个商量而已，没想到你的反应就那么大。再说，你是一个才子，当然不是一顿饭就能收买。本姑娘也没想用它收买你，只是因为上次不欢而散，想请你吃一顿，顺便谈点事罢了。你这个人真的是，一点义气都没有，臭书生。”
袁天青得意一笑，说：“你这么想在下就放心了。来，说吧。”
“说什么？”她一脸拒绝的表情。
“你的要求啊。已经有言在先，能办的在下就办，不合胃口的，就算你请在下吃十顿饭，就算收了你黄金万两，在下照样不办。”
“呵呵，有意思。那本姑娘请你跟吾一起划船，你也不去？”
“不去。你采莲叫在下作甚？”
“那里好多美女呢，你也不去？”
“不去。在下虽有爱美之心，但对你们这些贵族没兴趣。说到底，在下只是一个闲云野鹤，高兴了，来这长安转一圈，不定哪天就飞出去了。”
李之宜问：“你往哪飞？本姑娘听说，宫里有人想请你当老师呢。”
“无妨，连朝堂上的大官都可以辞职，又怎么会容不下在下的一纸辞呈呢。唉，现在最麻烦的是那人，好像生病了，不知哪天才能见到。”
李之宜恍然点点头，笑说：“也是，那一病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好。”
她开始觉得，有人装病未必是坏事。
至少眼前这人被迫留下了——
虽不是什么国家大事，但眼前之人留下，却符合她的趣味。
袁天青不客气地吃着东西，嘟哝道：“小丫头，你对在下的事儿很清楚嘛。”
“你是才子嘛，本姑娘喜欢你的诗词，叫人打听过。”李之宜说，“本姑娘听说，你以前是和尚，你在哪个庙上香的？”
“那都是误传，在下其实是隐士。跟着几个师父云游四海……”
“隐士？”李之宜笑问，“什么隐士？为什么你又会被传为和尚？”
原来是隐士，她一听就信了。
不然这满桌的肉，他不可能提都不提。
隐士好啊，比和尚好，她一听就高兴。和尚规矩多，隐士则有些放荡不羁，她是一个不愿意循规蹈矩的人，当然更喜欢隐士。尤其喜欢厉害但又不往山林里躲的隐士，让她见一见似隐非隐的高士，让她听一听空谷的声音。
还有就是，她还喜欢探听秘密。
“隐士就是无名之人，意思就是不要打听。”袁天青堵了回去，又说，“至于在下被当成和尚，完全是误会，也不提了。”
“问什么你都不说，你说本姑娘是一团谜，你才是一团谜。”
真让人泄气，净说些没用的。
“那你说我们两团谜在这干嘛？”
“互相猜呗。”李之宜笑了笑，“好心邀请你你也不去，我也不想去了。”
“怎么，在下去不去，还会影响你的决定？你真是奇怪。”
李之宜解释道：“去的都是才子佳人，佳人湖中采莲，才子岸上作诗。采莲只是玩耍，没什么可比，比的就是带去的才子，谁作诗最佳？本姑娘知道你会作诗，本想着带你去，你做了诗，让本姑娘风光一把。你不去，我自己去添堵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袁天青理解她的意思。
瞥了她一眼，脸上的汗水渐渐散去，她也不吃东西，盘坐在一旁，有一些哀怨。哀怨的眼睛看着远处，不知落在何处。
她应该在想些不开心的事。
他招呼道：“丫头，你也吃点啊。”
“臭书生，你又叫我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