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来说，被百姓朝拜，跟大臣朝拜，感觉不一样。
尤其这种象征盛世的朝拜，更难得。
百官也纷纷称道，“古时如今日者，不多矣。大昌四代累积，以成此象。”
功劳名义上是帝王的，但百官皆以为是自己的。故少有不沾沾自喜者。
晋王李晟打马上前，说道：“父皇，您看那，双轮车也入百姓之家了。”
昌灵君心情好，随意说道：“那定不是寻常百姓。”
晋王不辩，说：“儿臣听闻，长安周边的土地皆已有主，有相当部分百姓家有闲丁，故打造家具，或入东郊、北郊做工，也能过上好日子。儿臣那边也招了不少人，以前总担心误了农时，今年儿臣心里也没底，但又找不出毛病。”
“吾儿多虑了。”昌灵君笑道：“如今天下之变，变在永安犁。有了那永安犁，原本两人所耕之地，如今一人亦可。人们皆道天下之田将增一倍，可天下短时间内，哪有一倍之田可开垦？所以必然腾出一些人手。朕允诺袁天青练兵，即是要用这些人手，他在北郊、东郊搞得那些产业，也是要用人手。他这人可奸猾得很，做的事一环扣一环，谢十郎受辱，太傅却找不出他的毛病，你多观察他，会有好处。”
“父皇英明。儿臣所得甚多。”
自明德门出了长安城。
早有人前面引路，去那东北方向。
速度飞快，在东郊与北郊中间，发现了方阵。
远远地，慧云公主和李之宜皆来迎接。只有她俩，护卫留在远处，袁天青也没来。
“免礼，”昌灵君似笑非笑，问，“袁天青怎么没来？”
慧云公主说：“他在北郊忙别的呢。”
昌灵君想到排演戏剧的事，说：“不分轻重。差人通知他，准备午饭。”
慧云公主张望道：“多少人？”
昌灵君说：“两百。慧云，你看着他，可别让他乱来！”
两百即是他说此话的“重点”——他以为袁天青在女人堆里快活呢！
慧云公主说：“驸马出身并非富贵豪门，唯品性至佳，无不可信处。儿臣让曼宁照顾他起居，曼宁亦道，他人前人后皆是君子。”
昌灵君不大信，说：“那是他不敢——你皇奶奶先前跟你说的，你再考虑考虑。”
慧云公主迟疑道：“儿臣会考虑。”
两个公主招一个驸马，先前有诸多原因，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她病入膏肓。
现在她身体康复了，什么事都没有，若觉得委屈，可以考虑和离。
并且现在还有现成的借口：她年岁不够，为天下推迟婚育之策做表率。
皇太后说的时候，她拒绝了。
今日大庭广众之下，她不好多说，应付了过去。
至于她心中，也并未想和离。
如果有个谢十郎，或另一个袁天青在后面排队等着，她或许会考虑，现在什么都没有，和离之后，难道就会更好？加上最近与袁天青相处，虽不是那么愉快，但他的风骨与才华都很合她心意。又何必不讨好地和离呢？
昌灵君也不强求，说：“带朕去看看你们的兵。”
“是！”慧云公主说，“父皇，这里有205人，出来时本有208人，但中间有3人没跟上队伍，故而跟着那些新兵回炉。”
本就离得不远，才说几句就到了跟前。
“噌噌噌噌，噌噌噌噌……”
所有人步调一致，手臂摆的一致，队伍一排一排，一列一列整整齐齐。
这样的兵，说是大内禁军都有人信。
这还要淘汰？还要跟新兵回炉？
昌灵君说：“都是好兵，为何回炉？”
慧云公主也有此问，但这个问题问到她头上，她只能拿袁天青的观点来解释。她说道：“父皇，这才训了半个月，看着整齐，实际上还是花架子。何况儿臣现在还要选出队长和将军，总要让他们拼一拼，才知道高低。”
“有意思。”昌灵君说，“半个月即有如此成果，看来，朕无需再派人。”
他之前答应了给一百人。
袁天青一直没讨要，他便没讲。
士兵都是宝贝疙瘩，能省就省。
慧云公主说：“父皇，儿臣并不贪婪，但君无戏言。父皇若是喜欢驸马练的兵，多让他练一千两千，反正他有钱有粮，也不用父皇出钱。”
不光有钱有粮，连练兵都不用事必躬亲。
她算是看出来了，袁天青的那套法子，其实一点不难，只要经历过的，只要能下狠心，不徇私，都能练，且都能练成。
现在大部分训练，不都是关少杰带着的吗？
现在可以，以后也可以！
就连她自己，也能插手一二。
昌灵君说：“有道理。但此事不宜明旨，你只需让他练，朕隔三差五挑几个。”
慧云公主不懂为何不宜明旨，但军事不宜多问，听命道：“儿臣遵命。”
昌灵君特满意，答应道：“回头你去挑百人。十二军中，副尉以下任你挑选。”
慧云公主谢道：“儿臣谢父皇！”
才说完，几个将军上前求见。
昌灵君正要听他们评价，无不应准。
朱让求道：“皇上，听说驸马练兵，是为守卫水泥厂。一个水泥厂，三千瘸子也能守个密不透风，不如将此精兵，与末将左武卫交换一二？”
另一将领说：“皇上，秦驸马善用兵，不如让他入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