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昏迷中的他仍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就算鲜血每隔一会儿便会从他的嘴角,从他的鼻腔中涌出。
萧玄夜只能看着,做不到给他止疼,也不能给他用药。
萧玄夜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他坐在床榻边,低头看着顾白,就这般直至天亮。
这一夜时间,他甚至不敢合眼,因为他不知顾白何时就会呕一次血,何时会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擦了一夜的血,他已对那血腥味麻木,顾白自昏迷后便再未睁过眼,无论他做什么,顾白也再没有做出半点反应。
萧玄夜知道能解毒的是哪个叫符云儿的女子,也知她已随永安王去了永安封地。
自京城到永安封地紧赶慢赶也需十日的时间,哥哥当真是一点时间也不给他留啊
“哥哥他会死吗?”
萧玄夜喃喃开口,片刻后机械声响起,【若宿主不送他离开,他就会死。】
“为什么?不是说只要我毁了顾家,夺了天楚的皇位,哥哥便会好好活着了吗!”
萧玄夜声音压的很低,可声音里却藏着压抑的怒气,他想恨,想杀,想骂,可他却找不到一个发泄对象。
毕竟,当初是他答应系统,答应站在顾白的对立面,亲手毁掉顾白在乎的一切。
因为,只有这样,哥哥才能安全无虞的活下去。
可,为什么又一次经历这样的事,为什么再一次看到哥哥在他面前倒下。
【宿主,系统能做的是防止他人伤害顾白,若他自己对自己出手,系统左右不了。您若不尽快救他,他还是会像先前那般死去。】
眼看着上朝的时间将至,没有得到萧玄夜的吩咐,南风也不敢擅自让替身出现。
寝殿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沉闷的吱呀开门声响起,南风抬头看着从屋内走出来的人,主子身上仍是昨日登基穿的那套金丝线绣制的龙袍,只是胸前衣摆开满了令人心惊的红色。
一扫院中跪了一地的人,萧玄夜视线落在山灵身上,无力道,“备车。”
两个时辰后,一辆车驾,十几名随从,自京城离开,一路朝南而去。
九日后。
平稳前行的马车放慢了速度,拉着车驾的四匹千里马似乎察觉到前方的异动,摇头晃尾发出不安的哼哧声。
十几名随从当即一字散开拔剑挡在马车前方,坐在马车外的山灵转身轻扣了几下车门,禀告道:
“主子,前方三里便是永安领地了。”
萧玄夜怀中铺着暖和柔软的毯子,这一路越往南,气候越是温热,可这一路车驾内除了每日的通风时间外,其他大多时间都是密闭的。
厚重的毯子铺在他的腿上,他的腿上捂出了红疙瘩,可他却恍若未见。
因为,哥哥怕冷。
他将毯子收拢包裹住怀里越发纤瘦的人。
这一路,哥哥每日吐血的次数越来越多,并且吃不了任何东西。
他费力喂下的粥,没过片刻便会混着血重新出现在碗中。
喂水能好一些,起码不会当即就吐。
萧玄夜心疼顾白,同时也恨着顾白。
他知道哥哥不会死,可哥哥这般作贱自己,让他恨不得将这人永生永世都就囚禁起来,让哥哥再也不能接触到任何人,一切吃的用的都必须经他的手。
他抱着人站起,车外的人立即将车门打开,将车凳放下。
这一路以来,萧玄夜的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放在顾白身上,顾白吐血他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渐渐游刃有余。
顾白嘴唇干裂,他便拿水给顾白润湿唇瓣。
他会给顾白每日清理身体,给顾白打理面容,将面脂均匀涂抹顾白的身上。
此刻的他怀里抱着的人就像是个精致易碎的人偶。
十几个随从持剑相对的前方,顾巍翻身下马,他快步而来,身后紧跟着叶沧月,在他俩身后十几米远处,是永安王的军队。
两人并肩站在萧玄夜面前,对于萧玄夜的憔悴,两人并无半分不忍,有的只有愤怒和厌恶,视线在落到他怀中人时又瞬间转为担忧和柔情。
顾巍上前从他怀中将人抱走,叶沧月掀开毯子一角,看着顾白那苍白消瘦的脸,她红着眼冲萧玄夜吼道:
“萧玄夜,就凭你做的那些事,小白这辈子都不会与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