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点了点头:“去吧。”
“徵公子和我一起吧。”洛清芷一边说,一边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腕,洛清芷身体的温度慢慢上来,宫远徵感受到她发烫的手心,明白了她的意思。
“哥,我先带她去看孩子,一会回来。”
“嗯。”
二人步伐匆匆的出了角宫,见四下无人,洛清芷急忙跑到一边吐了一口血出来,接着就是剧烈的咳嗽。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宫远徵,见她咳个不停,只能帮她拍着后背:“怎么突然会吐血?”
洛清芷表情痛苦,好不容易平复的回答:“蛊虫,快走。”
宫远徵帮她研制的药一直在帮她压制母蛊的躁动,本来都没事了,洛清芷还想着或许宫远徵真的能帮自己将它取出来。可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洛清芷明白她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宫远徵扶着她急急忙忙回了徵宫,幸好医馆里没人,可以让她暂做休息。蛊虫折磨的洛清芷双手颤抖,嘴角流出鲜血。宫远徵为她切了脉,急忙去拿药,却不想滚烫的手拉住了他:“别白费力气了,现下我吃不了药,帮我把子蛊拿来。”
宫远徵来不及问她为何不能喝药,只能匆匆将蛊盅取来。洛清芷拔出宫远徵身上的短刀,划破掌心,鲜血顺流而下,落到蛊盅里。
虫蛊感受到鲜血,瞬间活跃起来,争先恐后的争抢自己的粮食,直到洛清芷将它们喂饱才慢慢平静下来。
宫远徵见她脸色惨白,额头沁满汗水,大口喘着粗气,知道此刻自己做不了什么,默默去取了止血的药粉来帮她包扎。
不久前还滚烫的手,如今却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宫远徵帮她包着手心,一言不发。洛清芷看着他的动作,虽然他面无表情但她能感觉到他很仔细,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了自己。自己此刻没有半分力气,连眼睛都没有力气睁开,可还是努力着说道:“我没事。”
宫远徵:“我去给你倒杯水。”洛清芷手冰的一丝温度,宫远徵除了给她倒杯水取暖,也做不了什么。
洛清芷知道自己此刻虚弱无力,他要是走了,估计自己连坐都坐不住,她顾不了那么多,忙说道:“你能让我靠一会吗?我没有力气了。”
两人并排坐着,洛清芷靠在宫远徵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呼吸微弱,要不是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在微微颤抖,宫远徵都怀疑她是否还活着。
宫远徵:“我去给你拿件衣服。”
洛清芷有气无力的回应道:“不用,我不冷。你要是走了,我自己可坐不住。”
一时无言,良久的沉默后宫远徵发现身边的人呼吸开始变得平稳,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轻轻试了试她手上的温度。想来是没事了,自己也跟着闭上眼睛。
洛清芷睡了一会,恢复了些力气,总算是熬了过来。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靠着他睡了过去,不自觉地慢慢抬头望向身边的人。平日里他看起来乖张难测,肆意张扬,实际上却是个至情至性,清风霁月的少年,更没想到他的睡颜竟这么乖。洛清芷弯起嘴角,抬手描绘着他的轮廓,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还有令人羡慕的唇形。他的母亲应该很美吧,要不然怎么生的出他来呢。
洛清芷慢慢地挪动,自己靠了这么久,他一动不动想必早就累了。许是感觉到身边人离开了自己,宫远徵也睁开了眼睛,见她小心的起身,开口问道:“去哪?”
“醒了。”
“你感觉怎么样?”
洛清芷故作轻松的回答:“没事了。”
宫远徵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你不是吃了丸药吗?”
“我这两日没吃,本以为能扛过去的。”
“没吃!为什么?”宫远徵有些着急的问。
“原因我不方便告诉你,我也是迫不得已的。”洛清芷有些难为情的回答,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的月事吧,而且那药里又有极寒的药物,要是吃了,可比这虫蛊疼多了。
“我看你放血喂那些蛊虫,这又是为什么?”
“那些子蛊长时间接触不到血会变得躁动,以此引发母蛊来喂养它。”
“所以,每次母蛊感受到它们的时候,你就用药压制,然后用你自己的办法继续喂养子蛊。”
“嗯,这几日没有药压制它,一旦它摆脱束缚,最快的办法就是让子蛊吃饱。”
宫远徵明白她为何要用血喂蛊虫,子蛊不动,母蛊自然无事。
“我哥说,当年你用蛊虫换来人马灭了莫家,应该不是跟老掌事换的吧?”
洛清芷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只不过他既然问了,自己也没什么好瞒的:是跟我爹换的,他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也没有理由拒绝。”
“可你你也是他的女儿。”
“骨肉亲情,说白了也是看你想不想认。他不想认,我自然就不是。”
宫远徵望着洛清芷,低下头说道:“我会尽快想办法把它从你身体里拿出来的。”
“不用了,拿不出来的。”
宫远徵既意外,又不解的看向她。
洛清芷像是无所谓的样子解释道:“当年我养它的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我们共生共存,要是把它拿出来,我也会死。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我怕你会告诉尚角哥哥他们,我不想再给他们添麻烦。”
“那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有很多事可以做,不想你为了我耗费心神。我们认识这么久,我相信你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你既答应了我不会告诉别人,就一定不会说出去。”
“你不怕死吗?”宫远徵此刻心情复杂,这跟让自己看着她去死没什么两样。
“我不是说过嘛,向死而生。人人都会死,它一直都是我们生命的一部分,不是吗?”
“你不可以死。”宫远徵郑重的说道。这句话同样戳到洛清芷的心上,可她能怎么办,真的要死,她也无能为力。洛清芷看着宫远徵的眼睛,他认真的神情让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会的,我不会死。它都跟了我这么多年了,只要我按时服药,应该不会出事。”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知道。”
屋外起了风,屋内的寂静,将风声衬得尤为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