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说的甚对,我们现在就去一楼的沐浴池!”
一楼的男浴池一共又五个,每个池子里都已装满了浴汤,白色的烟雾在其表面泛起飘绕,给人一种虚幻迷离的感觉。
那里已经有好几个男子正在浴池里面泡着,南木霖和东宏伟走到最后选择了一座人数最少的池子,看其他人都光着粗壮的膀子近乎赤裸,他们又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南木霖和东宏伟将新发的银州服饰放在指定的地方后,便开始宽解身上的衣衫,等到遮拦全无后,他们就直接跳进池子里洗起来。
这池子里的水果然是温热的,泡得人身心舒畅,水的热度从头皮一直蔓延到肩上,使得人表层的皮肤松快而暖和。
“阿霖,你能一个人不远万里来到这银州,我着实佩服你的胆量,路上阿姐她还和我打赌,看能不能在银州遇见你,我打赌说不可能,可我阿姐偏说世事无绝对,两人若有缘分就一定能重逢,现在看来我还是输给了我阿姐。”
从小到大,东宏华在他们姐弟三人中一直是最出众的一位大姐,也是父亲东宏胜最偏爱的大女儿。
东宏伟视她为自己的榜样,既尊敬她又想着能有朝一日能超越她,所以东宏伟在诉说这一段的时候,语气中隐隐有些遗憾。
“华姐姐是难能可贵的热心肠,她虽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但却一点都不骄横,和那个南木金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以后若有机会,南木霖一定会报答她这些年来的关切之情。”
“你说的那位南木金是你什么人?”东宏伟能肯定话里的她是一名女孩子。
南木霖在回答之前又给自己浇了一瓢浴汤水,“说来话长,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她是我一直想躲却躲不掉的人。”
南木霖的这话有很深的预见性,只希望他刚才说的不要在以后成真才好。
不知不觉,南木霖和东宏伟聊到了深夜,夜空中有浩大的一轮月亮正注视着他们两个人。
这时,东宏伟的睡意挡也挡不住,但南木霖却还是想再多泡一会儿,于是他们两人便在浴池里分道而去。
而在女生浴室那边,有一名瘦小的妙龄女子趁着大家都已经入睡,才敢到这里清洗身上的污垢。
只见少女将白天发给她的灰蓝色长衫放在浴池的边上,接着一件一件地脱掉身上满是污泥的外衣,打底衫,最后则是女孩子贴胸的内衣。
在光着脚走进浴池里后,少女光出来的膀子上,娇嫩的肌肤在月光下被披上一层银装,光看女孩脸上的表情便能证明,她现在浇洗得十分满足。
想她独自从几千里之外的猛州一路赶来,靠着采摘沿路的果子去果腹,对那时的她而言,能有吃的东西就已经很不错了,自于洗个澡那更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
妙龄女子看着月亮一直挪不开眼,后来突然想到些什么似的,她便从衣服堆里拿出一个小木埙,并用右手摸着埙上的木制条纹。
这是她从猛州带来的随身之物,也是她母亲的哥哥在她生日那天偷偷送给她的,于是不难猜测,她此刻一定是在思念她的母亲和家乡。
自然而然地,她开始通过木埙吹奏家乡的曲子。
几股幽思的埙音就这样从女浴室这边肆意游荡开来,在经过一段好长的路径后,它们最后竟飘到男浴室这边来。
熟悉的乐音被纳入耳中,南木霖从游离的状态中被惊醒,这不是小时候阿翔教给他的曲子吗?怎么这里还有人会吹出一模一样的?
到了这一刻,南木霖才真正有归心似箭的感受,兴致高涨后,他也从衣服堆里拿出南木翔送给他的木埙,将之放在嘴巴吹奏起来。
附和出的乐音又从刚才的路径反方向地飘过去,妙龄少女听到后,十分好奇地仰起头四面搜索,她很想知道这段乐音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就在她停下后,乐音依旧没停,藏在潜意识里的默契感使她有了一个想法,何不就跟这位无名知音合奏一曲?
于是她接着对方的曲调再次吹奏起来。
两股带有异族特色的乐音合并后,虽没经过刻苦的排练,但也能搭配得十分和谐,音调一致得如同两人共用着一张乐谱一般。
宿舍里还没睡着的人也是好久没听过这样精致的旋律,都忍不住张开自己的耳朵细细品尝。
至于那些已经睡着了的人,则是在它的伴随下正做着一场美妙的好梦。
“如果与我合奏的人是你该有多好!”妙龄女子拿着木埙在默默地祈祷。
虽然那个曾给过她温暖的小哥哥后来一次都没去猛州看过她,但她长时间以来却一直怀着一丝希望,就等着哪天能再见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