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韫玉接过茶，揭下面纱轻抿了口。
“皇后对我有好脸色的前提是不争不抢，任人拿捏，甘愿当萧巳上位的垫脚石，我不会嫁给萧巳，这层面皮迟早要撕开的。”
茴香比划：可奴婢听说，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堪为后宫典范，姑娘若不愿，皇后娘娘还能强逼不成？
“装给人看的贤德罢了。”
姜韫玉懒散的往后靠了靠，“若非一众皇子不成器，以萧巳平庸之才又岂能脱颖而出？仪贵妃专宠后宫多年，去岁恪王以雷霆手段惩治了贪腐官员，今年又治理乾西水患有功，得了陛下重用，早晚会威胁皇后母子地位。
“我外祖握有北疆兵权，无论如何皇后都不会允许我退婚的。”
茴香叹了口气，她也明白皇权之下姑娘的婚事难以自主，打手势宽慰：不管姑娘身处何地，奴婢都会跟在姑娘身边。
姜韫玉看着茴香。
是啊，上一世这丫头至死都陪在她身边。
姜韫玉捧着茶盏，轻声说道：“事情尚未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要退婚不能指望皇后母子松口，陛下那儿或许是个突破口，再加上仪贵妃恨不得搅黄这桩婚事……
可惜，本已确定好日子的宫宴因为太后身体的缘故延迟到下个月。
虽然前世她未参加宫宴，按照前世的轨迹，这次宫宴便是个契机。
马车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没有秋姑姑带路，所幸姜韫玉有前世的记忆，就算闭上眼也能摸到未央宫。
姜韫看着这朱墙黑瓦，漫长宫道，分明走过百遍，再次站在这儿，心态却比想象中平和。
前世皇宫于她而言是牢笼，而今，不过是个陌生的地方罢了。
今日未央宫较之往日，煞是热闹。
皇后和仪贵妃都在，说得出名字的后宫妃子也来了不少。
宫里的妃子闲得很，在未央宫坐了几个时辰也无人抱怨一句。
这未央宫的主人却有些坐不住了。
陛下才下早朝皇后就派了秋姑姑去永昌侯府请姜韫玉。
如今已过午时，姜韫玉迟迟未到。
中途跟着秋姑姑去永昌侯府接姜韫玉的小宫女回来了，将姜韫玉各种为难她们，故意延误时间一事说了。
皇后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森森寒意。
一众嫔妃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触她霉头。
偏就有一人仗着圣宠有恃无恐，逮着机会好一顿阴阳怪气。
仪贵妃轻抚着一侧鬓发，那涂着大红蔻丹的指甲泛着亮光，“皇后娘娘也不必如此大动肝火，这小姑娘啊，哪有不爱美的，本宫每日晨起梳妆也来梳上几个时辰……本宫忘了，皇后娘娘今年……”她语气顿了一顿，“四十了吧？那姜大姑娘正值妙龄，您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这话一落地，周围静默了一晌。
一众嫔妃问来不掺和皇后和仪贵妃的恩怨，闻言只低着头装没听见。
在这深宫，有时装聋作哑显得尤为重要。
“仪贵妃！本宫就算年老色衰，也比某些故作娇态的人强。”
年纪始终是皇后心中的一道刺，皇后听到这话哪还能沉住气。
奈何中宫的气度不能少，“妹妹比本宫晚进宫几年，说起来也是宫里的老人了，这皮肤保养的却跟小姑娘似的，这些年容色不衰圣宠不减，本宫可是羡慕不来。”
仪贵妃掩着唇角轻笑一声：“皇后不必羡慕，本宫故作娇态，谁让陛下喜欢呢。”
话音刚落，一盆冷水泼了下来，只听皇后冷声讽道：“可惜了，都说儿肖母，生出的儿子个个都是花架子。”
仪贵妃面上笑容一僵，口中的荔枝肉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皇后收回目光，对一众嫔妃说道：“所以啊，光肚皮争气可不行，陛下这些年心系国事，勤于朝政，若众嫔妃生下来的皆是草包，将来如何替陛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