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看到了？
姜韫玉形身微僵，一时忘了挣扎。
“姜大姑娘。”
裴宴似是不满她的走神，伸手将她的下颌抬起，“本世子问你话呢。”
姜韫玉偏头躲过他的手，方才出去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困意袭来，眼皮子都在打架，实在没工夫在这儿同裴宴打太极。
她杀了裴枫本就是事实，没什么好辩驳的，眼一闭干脆装起了哑巴。
裴宴细致地端详着她的眉眼，蓦然贴近。
“姜韫玉。”
他声音很轻，念这三个字，似一片落羽扫过。
若忽视耳边温热的气息……
姜韫玉思绪攸然被拉回，眼底淌过一丝慌乱，后退一步，却撞上身后的茶几，微仰着头，“裴世子既看到了，不出手阻止，还跟来做甚？”
“看到……什么？”裴宴视线落回姜韫玉颈侧锁骨，随口答道：“想看看姜大姑娘杀了人，夜里会不会吓得躲在被褥里哭。”
姜韫玉呼吸一滞，下意识瞥向窗外。
杀人……这是能随意挂在嘴边的吗？
裴宴看穿了她的心思，微哂，“姜大姑娘果真胆子小。”
胆子这茬是绕不过去了。
姜韫玉不欲再同他绕圈子，轻笑了一下，有点轻蔑的意味，“裴世子亲眼看着我将裴枫推下山崖，裴世子真想救你那庶弟，现下命人下去搜救或许还来得及，听闻这别庄常有狼犬出没……等到明日，能找到的恐怕只有令弟的骨头渣子了。”
“承认了？”裴宴脸色阴沉，伸手轻而易举就将那截雪颈掐在手里，“本世子现在就可以把你交给官府。”
“裴世子有证据么？屈打成招的话我可不认。”
她敢冒那么大险在此地把裴枫杀了，就不怕事情败露。
就算明日他们发现裴枫不见了，上报官府，长公主是否会为了一个不待见的庶子大动干戈暂且不提，官差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来。
今夜，与裴枫有接触的可是多了去了。
那一群酒肉纨绔，哦，还有姜明珠身边的杏儿。
姜韫玉满不在乎，有恃无恐对上他的视线，“裴世子想要拿我问罪，在我拿簪子刺向裴枫的那一瞬，你就该出来阻止……或者裴世子根本就不在乎裴枫的死活，待我将裴枫推下山崖后露面，再将我转交给官府定罪。”目光定在桌上那枝红梅上，话锋一转，“而不是跟上来当这采花贼。”
“呵。”裴宴略松了手，姜韫玉才得以顺畅喘息，不曾想下一刻就被他揽着腰往身后的茶几上压，茶盏晃了两上，茶水溅了两湿出来，洇湿桌布了一角。
“放开。”姜韫玉目光愠怒，却不敢乱动，生怕再惹怒他，撞翻了身后的茶几，惹出什么动静。
“好啊，那你告诉本世子，你与裴枫有何恩怨，本世子就放开你好不好？”
裴宴仿佛没看出她的不自在，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的下颚，好似她不说实话，就要掐断她的脖颈。
与白日里说要娶她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她和裴枫有何恩怨？姜韫玉想到前世因他受的那些白眼，唾骂……不禁攥紧了拳头，后又渐渐释然，裴枫已经死了，被她亲手推下悬崖，说不定现在正在被山下狼犬啃噬，轻吸了一口气，看着对面的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
将前世受的屈辱以梦的方式说出来，姜韫玉自知没多少信服力，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你觉得本世子会信？”
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杀人，简直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