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堇之的眼泪也在这个时候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到脑袋下的枕头里，晕开一片水渍。
“堇之，堇之，我好后悔，我们不该回来的，我们应该一直待在旧金山，我和你还有雪球我们一家三口就在旧金山一直生活下去该有多好，我们为什么要回来？”
时樾说着，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他的声音里全是懊悔还有做出一切努力仍旧无法圆满的无能为力。
顾堇之看到眼前这个平日里坚强无比、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的男人如今竟如此脆弱，心疼得如刀绞一般。她缓缓地抬起手，轻柔地环住他那宽阔而又微微颤抖着的背脊，就像是呵护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
此时此刻，他的身躯不再像往常那般坚不可摧，反而显得有些单薄和无助。顾堇之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身体在自己的手心里不停地颤抖着，每一次颤动都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她的心弦。
时樾将心口紧紧地贴在顾堇之的心口处，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他那颗原本强韧有力的心脏，此时正以一种紊乱而急促的节奏跳动着，透过肌肤的传递，这种震动直接传到了顾堇之的身上。
他汹涌的爱意顾堇之能够清晰的感知。
“时樾，我是真的想过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的，我也以为我能够放下，你陪着我一起去旧金山治病这份感情我怎么会不感动，时樾，你不要这样。”
时樾哽咽一声，往她的颈窝埋的更深，声音从她的颈窝里传来，含着悲伤和祈求“堇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你想做的事情，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着你，我只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我还要看着你治好病，我还要等着你嫁给我，堇之，我们忘记这几天的事情，等我们回到旧金山就可以又开始新的生活了。”
顾堇之双眸一震，她的颈窝里有温热的湿意传来······那是时樾的眼泪。
那个看起来从容大方，永远绅士温柔的时樾在她的面前哭了，像个孩子一般求着她不要离开。
顾堇之眼泪流的更凶了。
越是这样，顾堇之的内心就被那浓稠到化不开的亏欠和内疚填满了，她在心里问自己，真的能和时樾回到旧金山重新开始吗？
她真的可以继续这样欺骗彼此下去吗？
不，不可以这样的。
这样对时樾不公平。
她已经欺骗了他一阵子，不可以欺骗他一辈子。
顾堇之做不到那样。
“时樾，我们要不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她紧闭着双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艰涩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说完她就咬着唇，也不敢听时樾的回答。
周遭一下寂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顾堇之几乎都听不见时樾的呼吸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感觉压在自己身体上的力量消失，顾堇之慌忙睁开眼，只看见一双含着凄苦眼泪，红到令人心颤的眼睛。
顾堇之内心疯狂颤抖起来，那一瞬间无尽的后悔迅速布满全身。
时樾眼眶里的眼泪啪嗒一声落下，砸在顾堇之的脸颊上，让她感受到冰凉和疼痛。
他的喉结上下艰难的滚动着，薄唇翕动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顾堇之的那句要分开冷静一下让时樾的大脑瞬间空白，血液疯狂倒流着，每一次呼吸都在拉扯着浑身的肌肉，疼的他每一秒都像在濒死的边缘。
为什么不要他！
“堇之，我永远也代替不了他吗？在你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