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金色法阵之下,小孩哥风羲正对着一道数学题冥思苦想,握着笔的手随意地放在草稿纸上面,笔尖是一串出了错却怎么都找不到突破口的算式。
在这个连虫鸣鸟叫都没有的地方,人很容易沉浸在某件事当中,却也因为实在无聊,沉浸的时间并不算长,更容易走神。
就像是放假在家心血来潮做作业的学生,一旦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旦那雄心壮志一鼓作气的劲儿没了,所有无聊的事都会变得很有意思,并且插队占用做作业的时间。
风羲已经开始走神了,他无奈屈服于数学难题,思绪从笔下的函数脱离,一连几个信仰之跃换到其他东西上,从小娲到阿俊,从天文到地理,过去和未来都以回忆想象的方式纷至沓来,其中甚至还掺杂点对人生哲理的感悟。
总结就一句话,不想写作业。
风羲叹口气,抱着没人看见就不算偷懒的心态伸了个懒腰,最后将目光落在树底下那个仍旧在沉睡的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老板的脸色比刚才苍白了一些。
疑惑浮现不过瞬间的功夫,风羲就感觉眼皮在逐渐变得沉重,一股难以抵抗的困意突然涌现,打消了他这突如其来的疑惑。
风羲打个哈欠,估摸着自己是被人家老板给感染了,只当这是正常且久违的人传人现象,也没有太在意,抽出某津词典充当枕头,往地上仰面一躺就呼呼大睡起来。
别的且先不说,这心是真的大。
躲在暗处偷偷施法的温小雪都忍不住感叹,这家伙的防备意识也太薄弱了,这要是换其他另有图谋的人,估计早就套麻袋装走了。
等小孩哥彻底睡熟,秦无寒才从入口走进来,背上背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穷奇,手上托着一团纯黑色的人形魂魄,脑袋上还顶着一只昂首挺胸的巧克力小猫。
远远望去,仿佛拎着大包小包准备赶火车回老家的人,自带一种不合时宜却让人忍俊不禁的违和感。
带着大包小包回来的秦无寒脸色不是很好,眉宇间带着沉重,光是从表情就能看出来他处于焦急的状态。
他们回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穆重,秦无寒出于对穆重的了解,带着小猫拎着犯人直奔阵法的位置,果然寻到了他在找的人。
只是……
秦无寒看到穆重在树下蹙眉沉睡,尚且没完全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一抽一抽的发胀发痛,只来得及交代小猫看好犯人,然后就快步跑过去,俯身将穆重抱在怀里。
秦无寒以为自己看到穆重后会说很多话,会拥抱,会亲吻,会做一切让他的心安定下来的事情,但在看到穆重那苍白的脸色时,不久前的设想全部都被推翻遗忘,又开始他那苦哈哈检查输灵力治病的流程。
灵力顺着手延伸到对方的身体,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灵力枯竭着凉发低烧都是小事儿,穆重甚至还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缺失了一魂一魄!
秦无寒咬牙,要不是舍不得,他一定要将对方揪起来大骂一顿,身体都这样了还敢擅自将魂魄分出去!
要是那缕魂魄不小心伤着碰着了……
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源源不断的灵力似乎在这一瞬间动荡不安,却又被极快的镇压下去,从波涛汹涌的海化作涓涓细流,尽最大的努力去填补对方迅速干涸的身体。
无论秦无寒再怎么心疼着急,他也做不了更多,因为他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若不是非常重要紧急的事情,穆重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得已,不得不……太多太多理由和目的,让秦无寒连说“不”的能力都没有。
因为穆重不只是他的穆重,更是天下人的木神,是受亿万万人供奉,听亿万万生灵祈愿的神。
身不由己,却是心甘情愿。
这些道理秦无寒都明白,但正是因为他明白,所以每次抱着受伤的穆重,他都会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无力感。
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就像是被人束缚住手脚堵住嘴巴,只能眼睁睁看着穆重渐行渐远,一步步踏入那黑暗的死亡终点。
正当秦无寒陷在情绪里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