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柴蔓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了他。
“呵。”
夏云时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嘲讽的笑声。
他肿起的右脸随着说话时,嘴巴的每一个动作,都牵扯出了阵阵疼痛,但夏云时还是接着说了。
他看着柴蔓那双疑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讽刺道:“你不应该是最清楚的那个人吗?”
“毕竟,这么多年,夏宏博打你的次数你掰着手指都数不清。”
“怎么,夏宏博几天没有动手,你就忘记了这种感受了?”
“还是……你已经习惯,且享受他打你的过程了?”
“夏云时,你怎么说话的。”
柴蔓大声呵斥,这一瞬间,她的脸色都变了,气急上头的她抬起手作势就要往夏云时的脸上打过去。
夏云时嘲讽地看着柴蔓的动作,接着一把抓住她挥过来的右手,用力往旁边甩开。
柴蔓因为这个力道,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站稳后,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儿子。
“我还有更难听的,你要听我说吗?”
夏云时站直身体,往前走了两步。
“反正现在这个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尽情的向我倾诉抱怨,就像当初你哭着和姐姐说,夏宏博怎么对你动手那样。”
“我保证会在夏宏博动手之前冲到你前面保护你。”
“怎么样?”他问。
夏云时很了解柴蔓,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当然也知道柴蔓的痛处在哪里,更知道把针往哪里扎才最疼。
可是不管是针还是刺,用力的那个人,也会疼啊。
其实夏云时很想继续嘲讽她的,但说着说着,他忽然感觉到好没有意思。
伤人的话谁都会说,可说出口后,伤的到底是别人还是自己?
亦或者,互相折磨?
柴蔓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的嘴巴居然这么厉害,更没有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难听的话,以往他哪一次,不是率先将她放在第一位。
就像他初三的时候,不顾一切冲上前保护她一样……
柴蔓忽然低头看向了夏云时垂在一旁的左手。
似是想到了什么,也可能是夏云时提到了他的姐姐夏芸,柴蔓最终还是强压下了火气,没有再与夏云时计较。
她板着脸,看着夏云时说道:“你爸昨天晚上已经打电话给你们班主任了,帮你请了三天假,理由是回老家扫墓,到时候问起你不要说漏了。”
“要是这三天你脸上的伤还没有好透,依旧能够被别人看见痕迹的话,他还会再帮你请一天假,到了清明节收假后你才可以去上课,你自己斟酌吧。”
“还有,这几天少出去,被别人看见总归不好。”
说完这些夏宏博交代的话,柴蔓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她可不想呆在夏云时面前,毕竟,谁知道这个儿子受到了什么刺激,会再对她说出什么样难听的话。
夏云时望着她从门口消失的背影,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他其实很小就知道了,他的母亲并不喜欢他,可以说是厌恶他。
后来,他开始接受了自己的母亲并不爱他的事实。
再后来,他终于知道了,比起她的子女,她更爱她的丈夫,甚至胜过了她自己。
很讽刺,对吧。
一个长期被家暴的受害者,却一直爱着施暴者。
这是夏云时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情,他不明白,柴蔓为什么会轻易就原谅了一个对她家暴的男人,还任由他得寸进尺。
说实话,挺恨的,对比夏宏博,夏云时其实更恨这个软弱无能的女人。
她像是一株菟丝花一样,深深地扎根在了这个叫做夏宏博的土地里,失去了自我,只能依附着。
夏云时想,要是当初她狠狠心,当机立断就和夏宏博离婚,他们一家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姐姐也不会被迫嫁人,更不会……
周围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夏云时靠坐在椅子上,难受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