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卉迟清楚地记得,那次,电视台接到消息,某位德高望重的院士因重病在医院抢救。
许多记者都赶往了医院。
医院被堵得水泄不通,为了能够第一时间发布新闻,许多记者甚至直接坐在那儿写起了讣告。
后来台里的领导来了消息,要求钟卉迟等人做两手准备,将新闻稿事先拟好。
钟卉迟觉得讽刺极了,人明明还在抢救中,却有无数家新闻媒体提前拟好了去世的稿件
最后那位院士抢救成功,居然有记者抱怨自己的稿子白写了。
入职以来,钟卉迟自以为已经看过太多人情冷暖。
但没想到,有些现实摆在眼前,远比自己想象中残忍。
伴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顾之澜认真听完了她的讲述。
他悠闲放下手中杯盏,为钟卉迟的杯子里续上了热茶。
须臾,他开口道:“小迟,你还记不记得你毕业时我提醒你的那些话。”
钟卉迟拿起桌上的茶杯,微抿一口。
伴随着茶香,整个人都暖和许多。
她点点头,复述道:“当然记得。”
“您那时候说,以后我的新闻理想可能会死在无数个对舆论环境很无力的瞬间。”
顾之澜笑着点头,“那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努力的让自己的热爱活着。”
“我相信,你回到帝都后仍旧选择继续做一名记者,是因为你还是想改变如今的现状。”
“追求文字的美,呈现复杂的真。”
二人相谈甚欢,并没有注意到时间。
直到晌午,门铃声响起,管家来书房提醒,说是高家那位来拜访了。
顾之澜面露惊讶之意,“哦?他怎么有空来?”
听到“高”这个字,钟卉迟心里闪过一丝奇怪的预感。
但转念一想,世界应该不至于那么小。
直到她跟随顾之澜的脚步走出书房,在门外看到了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好吧,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男人一双西装笔挺的长腿迈进客厅,手持黑伞,将湿冷的空气带进来一点。
保姆从他的手里接过伞和一大堆的礼物。
“小湛,今天怎么有空来?”
顾之澜招呼着他坐下。
高湛微微颔首,将散漫的劲收敛许多,眉眼间蓄满无尽暗色。
“外婆总念叨您和您夫人,托我带着礼物来看望二老。”
说话期间,高湛的眼神若有似无地瞥向一旁的钟卉迟,像是一点都不意外她也在这。
顾之澜为他倒好热茶,“你外婆真是客气了,近来身体可好啊?下次我们一定去南城拜访。”
“一切都好。”
简单寒暄几句后,顾之澜许是想到了什么,又说,“对了,你和小迟认识吗?她也是c大的学生。”
高湛眉眼带笑,睫毛与鼻梁都落下阴影。
他勾唇,嗓音喑哑,“嗯,认识。”
室内有暖气片嗡嗡作响的声音,茶杯中还在冒着热气,缥缈的雾向上蜿蜒盘旋。
醇厚的茶香弥漫在屋内,也勾缠于她和高湛之间。
下一秒,钟卉迟笑意略微收敛,回了句:“不太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