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睡得很晚,第二天却会醒得很早。
次日,天蒙蒙亮,隋玉便已从睡梦中醒来,辗转反侧,再难入眠,她索性披衣而起。
素烟照旧睡在不远处的地铺上,她一醒就惊动了她。看见小姐起了,素烟也没了睡意,起身收拾床铺,出门给她端洗漱用的热水了。
隋玉已经逐渐习惯了被人伺候的日子,毕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太舒服,太难拒绝了。她唾弃了自己一番,赶紧穿好一层又一层衣服。
门窗一夜紧闭,屋内略显沉闷。她随手推开窗,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初冬的寒意。她轻轻打了个寒颤,却并未关上窗户,反而迎着冷风,感受那丝丝凉意。
天气日渐寒冷,屋内的温暖与室外的寒冷形成了鲜明对比。隋玉站在窗前,望着那渐渐明亮的天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她既盼望那洁白的雪花能早日降临,为这冬日增添一抹银装素裹的美景;又不希望雪下得太早,因为到时她就要返回卫京。
素烟端水回来时,看见隋玉静静地站在窗前,任由那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宛如一朵初绽的梅花,在这深秋的早晨,给这寂静小院增添了一抹生动的色彩。
自家小姐毫无疑问是十分好看的,也就只有隋家这样的殷实世家,才能养出、护住这样娇美的花。素烟站着欣赏了一下,才又抬腿,端着热水进屋了。
她回京之后,必须和夫人反映一下,给小姐多指派几个利落能干,最好会打架的丫鬟。
燕城人总是围着辰光园看热闹,作为唯一一个丫鬟,素烟委实不放心。
“小姐,热水来了。”她喊了一声,放下铜盆。
“好,你放那儿吧,我自己来。”隋玉侧身回了一句,捋捋被风吹乱的头发,拿齐东西,自己洗脸刷牙去了。
素烟等她洗好,再给她梳理头发,梳妆完毕,再端来热乎的早饭,在房里吃。
按理来说,丫鬟和主子是不能同桌吃饭的,一般是服侍主子吃完,丫鬟抽空去厨房吃几口。
但是隋玉这里没那么多规矩,每顿的饭菜她也根本吃不完,所以端回房间关上门的时候,都是她和素烟分着吃。
“萧则是不是还没起?”隋玉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应该是。”素烟正忙着布置碗筷,闻言,警觉地抬头问道,“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轻叹一声,缓步走到桌边坐下,抱怨道:“唉,还不是他一直拘着我,不许我随便出门。辰光园虽美,但就这么大,整日呆在这里,来来回回,我都看腻了。”
她倾过身来,小声商量道:“好素烟,你便帮我一次,等会儿吃完饭,我换身衣服,咱俩溜出去玩呗。”
听罢,素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姑爷也是为了小姐好,何况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个闪失,我如何担待得起?小姐,你便是说破天去,我也是不会助你偷溜的。你若真心想出府,我这就去和姑爷说。”
说完,她就要付诸行动,隋玉慌忙伸手拉住她:“我开玩笑的,你莫当真,快坐下吃饭吧。”
看素烟重新落座,隋玉这才放下心来,招呼她一起用早饭了。
素烟早已摸透了自家小姐的脾性,知道她想一出是一出,且常常思出天外,异于常人,实在难以捉摸。内心打定主意要看住她,时刻留心,绝不能让她一个人溜出去了。
宅在院中实在无趣,隋玉也没什么消遣取乐的法子,甚觉乏味。若是搞出麻将、棋牌之类,又未免太过招摇。
时值岁末,寒风渐起,她灵机一动,为何不借此闲暇,学习织造围巾、刺绣香囊等手艺,不仅能消愁解闷,还能做成礼物送给心上人。
她将此事跟素烟提了之后,素烟面露难色,坦言自己亦不通此道。
她略感失望,但素烟又紧接着说,可以请一位绣娘前来指导。闻言,隋玉心中重又燃起希望。
主仆二人三言两语就谈定此事。
素烟动作快,次日就找到燕城最大的绣庄,请了位绣娘回来。
绣娘姓孟,三十多岁,看着面善,被素烟引到隋玉面前时,还有些局促不安。
她微微躬着腰,道:“听说小姐想学刺绣,不知是想学哪一种?”
“哪种简单我就先学哪种。哦对了,孟姨,你会打毛线、织围巾吗?”
孟绣娘对“孟姨”这个称呼有些惊讶,但后面半句话却让她疑惑,暗忖片刻,还是问道:“回小姐的话,编毛线是会的,可‘围巾’是何物?小姐这里若有实物,老妇见了或许就明白了。”
隋玉对她的回答感到讶异,转身从衣橱取了一条披帛,缠在脖子上。
“就是这种戴法的一种毛线织物,比披帛短很多,冬天围在脖子上很暖和。”她边说边用手比划着,“是用大概这么长的木签子,左右勾线编织而成。”
孟绣娘缓缓摇头:“未曾听说过。”
卫国并没有“围巾”这种东西,但挡风防寒的衣物配件自然也是有的,叫风领,为男子所用,用料与衣物一致。
与之类似的,还有一种名为锦拥的配饰,是贵族女子所专用。锦拥是用动物皮毛制成,上面镶嵌宝石装饰,戴在脖子上,既是保暖,也是为了彰显地位和底蕴。
上好的锦拥,就像一副上好的头面首饰,足以代代相传。
“小姐,那不如先学学刺绣?”素烟过来替她取了披帛,叠放在臂弯,建议道。
依她所见,小姐不过是一时兴起,刺绣本就不是高门贵女会学的东西,又难又费眼睛,她跟着绣娘学几天,定然就会主动放弃了。
“也行。”隋玉欣然应允。
前世她还是有刺绣基础的,不过,是十字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