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麻子一听，用瓢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赶紧上前问：“胡大彪？”
“刀爷，是我。”
“你不要害怕，冷静一下——”
“我不怂！”
“我知道你不怂，先听我说，水月要问你几个问题，这会儿能不能回答？”
胡大彪往火炉边靠了靠：“问吧。”
连水月搬着凳子坐过来，开口问：“胡大彪，怕不怕死？”
“我他娘的会怕死？我是胡大彪，你现在插了我，我一声都不吭。”
“好，死都不怕，咱就别嗷嗷叫了。为了干掉山谷里那些日本人，现在需要你帮忙。”
胡大彪坐直了身子：“你说吧，我能干啥？”
“我问你，你老家是哪里的？”
“我老家，老家？别急，我想想——”
连水月低声说：“是不是想不起来了，还是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胡大彪的表情变得有些沮丧：“我这是咋了？”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咱们打进地下通道，你在那个小铁门里，到底发生了啥事儿？”
他低头思索片刻：“里面太黑，进去有个大房间，然后就打起来了。里面有老多疯子了，枪没有用，我就用刀捅，还摸到一顶钢盔，用钢盔砸。”
连水月示意我把他扶起来，胡大彪接着说：“我被咬了几口，当时真打急眼了，我就抓住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我用钢盔砸，把他脑袋砸碎了，脑浆子都溅我嘴里了。后来又有一个家伙过来，我把他脸上的肉咬掉两块……”
说着说着，胡大彪声音越来越小，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
“连姑娘，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我吃错东西，中毒了？”
连水月点点头：“对。”
说罢，他从钱麻子手中拿过水瓢，从木桶里舀了满满一瓢水，又坐在了胡大彪的面前。
“胡大彪，我给你解释解释，认真听。你就把这个水瓢当成你的脑袋，里面的水，就是脑子里记住的事儿，明白不？”
胡大彪点了点头。
连水月轻轻倒掉一些水，从旁边抓起一个酒壶，将里面的酒倒进了水瓢里。
“你看，现在我倒掉了一些水，又加了不少酒。水是你脑子的记忆，酒是别人的记忆，现在掺在一起了。”
胡大彪拍了拍脑袋：“你的意思是，我记得别人的事儿，自己的事儿反而忘了不少。”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脑子现在有三个人，一个是你自己，一个是胡子许大柱，还有一个是日本人中村少佐。”
刚说完，胡大彪脸色变得十分痛苦，忽然倒在地上，不断蹬腿，嘴里喊叫起来。
李半拉子赶紧跑上来按住他，大喊：“胡大彪，咋了？”
这时，外面传来何胖子的声音：“刀爷，要不要帮忙？”
我赶紧说：“不用，一会儿需要就叫你们。”
胡大彪痛苦挣扎，瞪圆眼睛，嘴里开始说日本话。
钱麻子听了一会儿：“小刀，他又变成中村少佐了。”
连水月忙说：“他还是胡大彪，现在就是脑子太乱，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咱得帮帮他。”
“咋帮啊？我再跟他唠唠？”
“他这个样子，不会跟你唠的，半拉子，扇他！”
李半拉子一愣：“水月，真扇啊？”
“真扇，我觉得有用，刺激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