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影不是第一天被跟踪了。
自打他三天前来到这个城镇，就一直隐约感觉有股视线在盯着他。
跟踪他的人离他非常远，而且十分谨慎。
每次回头去找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有过。
直到今天下午，在契典时，六翼天使离开前环视一圈。
其他人没注意到，但辞影很清晰地察觉到了。
对方的目光来到他这里时，有了一瞬不着痕迹的停留。
自那之后，跟踪狂也愈发明目张胆了起来，离得越来越近，生怕他发现不了似的。
简直，像是在试探自己的底线。
辞影将视线从钟楼处收回，垂眸看向指尖缠玩着的那根羽毛。
心中盘算，六翼跟踪狂是桑铭的可能性，有多大。
良久，无果。
如果非要用百分比，来衡量一个小世界人物是他爱人的可能性。
那么在他能完全确认之前，永远只会是百分之零。
辞影丢掉手中的白色羽毛，悄然离开。
钟楼顶部的空阁中，六翼天使紧张地躲在石柱后。
等了许久，才悄悄探出一颗脑袋，朝刚才的暗巷窥去。
清冷幽暗的街道，空无一人。
一双浅灰色的眸子眨了眨。
他慌忙从石柱后走了出来，俯瞰整座城镇，四下张望找寻，却始终没能再找到那个身影。
六翼天使重新张开翅膀，悻悻然飞回到暗巷口。
几天前，他路过此地，远远地看见一只正在与骑士团战斗的六翼恶魔。
说战斗不贴切，应该是单方面虐杀。
那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一只恶魔。
美丽，强大，且残忍。
当时，他就坐在森林里的一棵树上，静静看着六翼恶魔干掉了一整个骑士团小队，又追上一个不死人，玩起了粉身碎骨的小游戏。
恶魔脸上明媚灿烂的笑容，一瞬间闯入心间，印刻在脑海。
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占有。
那时他就想，要是恶魔的眼里能有他，粉身碎骨多少次他都愿意。
可惜，恶魔的眼里只有那个讨厌的不死人。
没有他。
可他才刚张开翅膀想要上前，恶魔就拽着不死人飞跑了。
待飞到繁茂枝叶上方时，人都没影了。
恶魔是不是发现他了？
恶魔是不是讨厌天使，所以对他避之不及？
他想着，如果在这里守着，恶魔还会不会回来呢？
于是，他收起可能惹恶魔不喜的白色翅膀，在这里等啊等。
倒也没等太久，恶魔又独自一人回来，进了城。
虽然没有那显眼的黑色六翼，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他害怕惊扰对方，会让恶魔飞走再也找不到，只敢悄悄地，远远地跟着。
远到，甚至有好几次一不留神跟丢了的地步。
终于在广场上，他不得已暴露身份，恶魔的眼里终于有了他。
那双好看的浅金色眼眸中，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身后的白色翅膀而露出一丝厌恶。
于是，他越来越大胆地跟踪对方。
一边期待，一边紧张。
直到现在。
六翼天使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那根被丢弃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