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两句疯话吧！”项小满瞪了他一眼。
檐子被小厮们抬着，跟着项小满缓缓穿过前院，去往灵堂。
夜色渐深，不再有前来吊唁的人，棺材旁的四姑娘和小五也已经哭得力竭，瘫坐着呆呆地望着地面，整个林家都陷入了沉寂。
何文俊与林如英见项小满回来，连忙迎了过去。
“三弟……”看着林彦章，林如英再次掩面而泣。
林彦章躺在檐子上，望着灵堂内挂着的白幔和摇曳的烛火，听着林如英有些克制的啜泣，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他被小厮们小心翼翼地抬进灵堂，放在了棺材旁边。
他看着面前的棺材，眼泪也流了下来。他想要伸手去触摸，却发现自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大哥……”他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痛苦。
何文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林如英则是扶着四姑娘和小五，一起跪在了他旁边。
四个人，原本应是英姿飒爽，意气风发，开朗活泼，天真无邪。可现在，这些都不复存在，有的就只是无尽的哀痛。
他们都没有说话，就那么静静地跪着。
项小满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他与林彦文算不上多么亲近，却见不得林如英与林彦章如此悲痛。
时间缓缓流逝，项小满仰望夜空，轻声问道：“何大哥，是不是到时候了？”
何文俊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下人们开始准备，灵堂内便再次忙碌起来。
夜色中，棺材被抬出了林家大门，送葬的队伍缓缓行进，向着城西而去。
林彦章怀抱灵牌，被小厮抬着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披麻戴孝的林如英，以及四姑娘林如锦，小五林彦书。
何文俊与项小满跟在棺材旁，不停地撒着纸钱，而张峰则是跟在队伍最后面，一脸平淡。
队伍行至城门前，守城军士例行检查了一番，便开门放行。
当然，没有提前报备就能出门，也赖于将军府提前下了令，「半月内，凡送葬队伍皆可出城」，为的就是照顾那些被劫杀的学子。
队伍来到距离西山不远的一处墓地，这里是林家的祖茔，埋葬着林家历代祖先与族人。
项小满从其中几个墓碑上看到了与林彦文兄弟相近的名字，不禁有些疑惑，轻声问道：“何大哥，刚才那个墓是谁的？”
“如英的一个堂兄。”何文俊叹了口气，“如英有一个伯父，两个叔叔，四个堂兄弟，两个堂姐妹，都在战乱中罹难了，如今族中只剩他们这一脉了。”
项小满恍然，难怪从未见过林家有亲戚走动，就连今日前来吊唁的也没见到一个。
来至墓地后侧，一座新坟缓缓隆起。
林彦章被安置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个埋葬着他大哥的土地，也静静地听着林如英三人的哭声。
他没有哭喊，没有挣扎，只有对未来的迷茫。
“想哭就哭吧。”项小满走到林彦章身边，轻声说道。
林彦章转过头，看着项小满，充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小满，谢谢你。”
项小满摇了摇头：“我们是兄弟。”
林彦章微微一笑，又将目光投向了新坟：“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林家好起来，不会让任何人看轻我们。”
夜风轻拂，墓地里烛火摇曳，林彦章的话随着风儿飘散在夜空中，仿佛是说给天上的林彦文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