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枝特地戴上了耳机。
果然，里面出现顾灵的声音。
轻轻地，淡淡的，
却有种让人不寒而栗、心跳加快的压迫感。
【上班时间躲在这里闲聊？你们被开除了。】
【我们的确不该在这里，可是现在是午饭时间了……大家都去吃午饭了。】
【是啊是啊，我们也是做好了所有的卫生，打算去吃午饭的。】
【职工的午休时间和员工一样吗？他们有午休，你们有吗？还是你们认为午休时间大家都不用上厕所了？】
【去人事部领工资，明天开始不用来了。】
是顾灵的声音没错。
当白枝听到那句“员工有午休，职工没有午休”的时候，柳眉用力地拧了一下。
没有来由地就能分辨出这句话给人带来的不舒服。
或许是曾经、见惯了人们这样的嘴脸、受够了不公正的待遇，所以，白枝依然非常轻易地，捕捉到字里行间的，傲慢。
哪怕，只有一点点。
也让她感觉到了。
白枝想起以前自己读高中的时候，家里有段时间特别困难，魏丽那时候还没有全盲，为了补贴家用，去过商场擦厕所。
那个时候，白枝还不知道。
后来魏丽因为表现好，被调到了附近商圈最好的一个奢侈品商场里。
那个商场的卫生间是全国有名的高档卫生。就连卫生纸都要折角，这也是五星级酒店的标准——为了向客人展示她们一客一打扫。
以白枝的身份，或许她永远都不会去那么贵的商场。但是那天她刚好去给苏甜送卫生巾，结果就看到蹲在地上头发半白一边揉眼睛，一边一点点叠着卷纸角的母亲。
白枝当时转身就走了。
继而眼泪掉下来。
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可是妈妈很辛苦。她叠得那么认真缓慢，谁又不想让自己的父母活得轻松点。
她就是这样一首咬牙在贫穷中努力读书读上来的，后来发生了那些事，生命出现了偏差，其实就算不发生，她应该也会成为一个相当优秀的高材生、找一份优秀高薪的工作，孝顺父母……
但回顾这些都没意义。
她想的是，这两个清洁工，又是谁的母亲，谁的家人呢。
公司每天多少人在工位上摸鱼。这是人的天性，累了总要休息。
清洁工又能去哪里摸鱼，厕所都有检测标准，她们活儿干得快去楼道里休息休息，顾灵凭什么开除她们？
除非，她们前面还说了什么……
白枝把录音从头听到尾。
可是很遗憾，除了顾灵和清洁工的那段对话，前面的对话没有了。
后来再去监控室调，也找不到清洁工到底说了什么让顾灵如此失控。
不过公司每天都开人。白枝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大闹顾灵办公室，只是默默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而且也让助理亲自给两个阿姨发了离职补偿，并推荐她们别的好的工作。
至于公司这边……
白枝对另一个秘书说：“今天下午，顾灵是不是要带他们的人出席一个作家论坛？”
秘书翻看了一眼行程：“是的，下午两点开始，在猗兰礼堂。白总，您也要去吗？”
白枝：“帮我预留一个位置。”
秘书瞬间浑身一个激灵！
白总居然要主动杀去顾总的场子！
这是要支棱起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