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多带了一个人?”金梅轩蹙眉问道。
“我弟子,是个正儿八经的皇三代。没办法呀,如果不收下他做徒弟,恐怕这朝廷早就要被搅得天翻地覆喽!”张卿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手中折扇轻挥,风度翩翩地走到金梅轩身旁,一屁股坐在桌案之上,毫不客气地抓起金梅轩的茶杯,仰头便要一饮而尽。
说来也怪,张卿子这一连串举动,竟令原本安安静静趴在金梅轩怀中的红狐突然躁动不安起来,浑身毛发竖起,仿佛对张卿子充满了敌意与嫌弃。
金梅轩反应极快,迅速出手夺回茶杯,并冷冷说道:“这是我的杯子。”
张卿子见状,故意挑起一边眉毛,露出一副故作可怜的模样,叹息道:“哎,我千里迢迢、历经艰险赶来此地,却连一口茶水都讨不到,真是令人心寒呐。”
“实在抱歉啊,我们金府这等小门小户,所用茶水自然比不得大国师您日常饮用之物那般精细讲究。怕是这等粗茶淡水入不了您的眼、合不上您的口。”
金梅轩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
紧接着,只见他随手端起张卿子碰过的茶杯,手腕轻转间便将其中剩余茶水尽数倾倒入一旁痰盂之中,而后动作优雅地盖上杯盖,又取过茶壶斟满一杯冒着袅袅热气的新茶,轻轻晃动杯身冲洗了几下后才放回原处。
然而,红狐对金梅轩这番举动似乎颇为不满,它伸出一只前爪猛地一挥,竟直接将那刚斟好的茶杯扫落在地。
随着清脆的破裂声响起,茶杯瞬间变得粉碎,而金梅轩对此却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地抓起红狐的爪子,用一方素净手帕仔细擦拭起来。
口中念叨道:“别什么都碰,那东西脏。”
“嘿呀,你就这么说我啊?好歹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张卿子闻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狭长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金梅轩闻言缓缓抬起头来,面沉似水,神情严肃地看着他说道:“且不说你我本就非亲非故,单论姓氏而言,我姓金,你姓张,咱俩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又何来长辈一说?
得了,别说那些废话了。还是说说正经事吧,长乐被你们赶到哪里去了呢?”
看到两人针锋相对,周围那二十多个天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他们心里清楚,金家地位显赫,面子极大,但却万万没料到,金家这位少主居然敢对国师摆脸色。
无论如何,眼前这二位都是他们绝对招惹不起的人物。
“什么叫我们把他赶走了实在是他近来行为太过火,已经严重违背朝廷利益!”张卿子收起脸上谄媚的笑容,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和画仙也只好出此下策。”
朝廷的利益,他才不信张卿子真会全心全意维护呢!
在他眼中,张卿子只不过是一条令人厌恶的藤蔓,紧紧依附于大树之上,拼命汲取养分而已。
而如今,这棵大树不知为何突然长出一根布满锐利尖刺的树枝,令其无法再像以往那样肆意攀爬。
“所以长乐他们在哪儿?”金梅轩抬起头不想再听他无聊的诉苦。
其实这本来只是传一个信儿的,但他偏偏就要过来亲自说。金梅轩有的时候也不太理解张卿子的行为。
“岱月城,不过如今或许应称之为罗刹城更为恰当。前些日子,我曾悄悄的过去看了一眼,那里百姓的生活状况,哎哟,真是惨不忍睹啊!”
“不过,也算是他们罪有应得。谁让他们能触犯了国法呢!我就算是有心想救,也不敢冒大不韪,不是吗?”张卿子笑了笑,脸上闪过几分虚假的悲悯。
“既然知道了地方,那就早点出发吧。”
说完,金梅轩便抱着狐狸起身,他准备先回家一趟,告知父母,然后就启程出发。顺便再带上顾家的那两个人,当做筹码。
“出发?就这么点人,你们就敢去闯罗刹的地方?”张卿子惊讶地瞪了瞪眼睛,“你不会不清楚有多少罗刹吧,实话告诉你,最起码200,而你这…20!”
“谁说我要去灭了他们的?”金梅轩揉着狐狸的头,转头说道,“我是跟他们去谈条件的,让他们收敛一点,顺便要回点东西。再怎么说以前也算是老朋友了,总得先礼后兵吧!”
张卿子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不愧是金家少主真是有底气。不像我,我就比不上你了。走喽!不跟你们去了,免得到头来里外里不是人。”
说完,他亲切地揽过身边青年的肩膀,轻轻拍打几下道:“走吧,徒儿,为师会带你回去,好好学一学这治国之道。让我仔细算算,再过一段时间,似乎你就能够将这些知识运用到实际中了。”
金梅轩听完这番话后,摇了摇头。
他实在想不通张卿子究竟从哪里得来的这般自信,竟然认为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够与三道同修的画仙一较高下。
不过,那终究是属于皇朝内部的事务,又与自己有何关联呢?毕竟,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心怀天下、立志匡扶社稷的少卿了。再说了,也许张卿子确实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手段或策略吧?
待张卿子离去后,一名年迈的老者忽然快步上前,满脸疑惑地问道:“金少主,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不是铲除罗刹族吗?”
“不是。”金梅轩连头都懒得回一下,语气淡漠地回应道,“如果你们觉得与我们志不同道不合,大可以现在就选择离开,我并没有强迫任何人必须跟随我一同前行的意思。”
这次就算是没有这些人,他会先去找长乐谈一谈,至于动不动手,那就要看看谈不谈的拢。
而那些枉死的人,他也管不过来,这些年他见到的太多太多了。他心早就已经凉透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管。
有时他也在想,莫凡叔叔这么多年的思想一直没变过,他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
自己解决不了,便将自己的思想传遍天下,等继承自己思想的人在跳出来解决。
但是现在看来倒是有点做无用功了,继承他思想的高不成低不就。而能出人头地的自己本身便有主意,少有被其他的思维影响。
“金少爷,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他们做的事情太过邪恶,难道就不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所以你有能力去惩罚他们吗?”
此话一出老者沉默了。
是呀,这世界不是谁正义谁就能占领上风的。